有一位作曲系的教授曾经说过：“哪怕你的音乐写得像大便一样干燥，老师多少都还会给你及格，可是只要你违背了一些硬性的规矩，写得再好也会给你零分。”（注一）虽然很夸张，但是多少也是事实。

周谕写音乐只看重一点，那就是音响效果，他的座右铭便是“音响效果是检验音乐的唯一标准”。在他这样的指导思想下，写出来的音乐大多十分的“狂放”——简直无视了所有的学院规则，气得老师大骂他是榆木脑袋。

可是，事实是，所有的音乐大师的作品，永远是违背音乐的一些规则的，比如莫扎特，一般在写和声时，书上说最大的忌讳便是犯“平行五度”，教科书说，这样的音响效果不饱满，不和谐；可是莫扎特经常就写平行五度，可是教科书却称之为“莫扎特五度”，而且大加称赞。

周谕对此的评价就是一个字：呸！

几十年前，华国著名的音乐家美丽其格曾经写过一首歌曲，《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谁也没有想到，这首曲子在燕京音乐学院的老师手里，一开始只被评为60分，堪堪及格。因为老师们觉得这首曲子太过“简单”，没有用到什么高深的音乐理论，无技术含量，结果转过年来，这首曲子却红遍了大江南北，口口传唱，简直是猛打音乐教授们的脸。（注二）

乐正君却觉得，学院里的这些条条框框也没错，因为这些都是理论，是在给学生打基础。音响效果这种东西，不是一种知识，更偏向于实践，实践是需要大量的经验积累的，学生们大多没有这样的经验。所以，乐正君是对这些规则抱有一定的敬意的，虽然他也同意周谕的那句座右铭。

两人一路闲聊，周谕说自从乐正君被“劝退”后，潘德厚就顶替了乐正君原先的一切职务，小到指挥系第一人，学校乐团常任学生指挥，大到各种出国演出的名额，诸如此类。

乐正君听周谕说着这些，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握紧了拳头，板着脸。

潘德厚……你今天能爬多高，我以后就能让你摔多狠！

“对了，你到底找我要帮什么忙？”周谕看乐正君面色不善，他这种泡妞高手自然善于察言观色，连忙转换话题。

“哦，”乐正君道，“我记得，你以前在学校里，就经常接外面的单子，给人家写流行歌曲吧？”

“是的。”

“为此，还被‘曹姥姥’骂了个头破血流吧？”乐正君道。曹姥姥，性别男，一位说话阴阳怪气的怪老头，他便是周谕的专业课老师。

“哼，曹姥姥就是看不起流行音乐，”周谕道，“说什么流行音乐是垃圾，这种故步自封的老东西，迟早要被社会淘汰！”

曹姥姥对流行音乐的看法，着实代表着一部分学院内教师、学生的看法，他们对流行音乐是不屑的，对于那种简单的、朗朗上口的音乐（行话叫“口水歌”）不屑一顾，他们鼓吹的是经典，是结构复杂、技术高超、配器多样、近乎炫技式的作曲。

乐正君道：“我搞了一个工作室，许多流行作曲上面的东西，根本不懂，你能教教我吗？”

周谕道：“哟，你们指挥系不是也学作曲的么？四大件的难度级别里，指挥和作曲的同样是最难的啊，你这个优等生还不会作曲？”

乐正君道：“那些什么作曲软件，什么音源，什么混音、修音、调音，还有那些设备什么的，我完全不懂啊！”

周谕道：“可以啊。不过……”周谕的脸贴近了些，猥琐地道：“有什么好处么？”

乐正君道：“我的工作室，以后你可以随便用！我接到了单子，也能给你！”

周谕一脸嫌弃，道：“你的工作室？你不是说你什么也不懂么？你怎么就有工作室了？还接到单子？你能接到什么单子？最多不就和我一样，接一些私人的单子、小歌手的委托罢了。”

乐正君道：“呆会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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