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士英蛮獠无知,贪狠悖义。挟异人为奇货,私嫪毒以种奸;欺虾蟆之不闻,恣鹿马以任意。不难屠灭皇宗,遂敢刑戮太子。效胡溁之名访邋遢,既不使之遯于荒野;踵钱宁之即讯大千,又不容其毙于深宫。
群小罗织,比燕啄而已深;中犴幽囚,视雀探而更惨。李沾威拷,何如崔季舒拳殴;王铎喝招,有甚朱友恭塞谤!岂先帝不足复留种,既沉其弟,又灭其兄;将小朝自有一番人,既削其臣,并翦其主。嗟乎!
安金藏之不作,丙定侯之已亡!附会成群,谁敢曰“吾君之子”?依违欲了,咸称曰“的系他人”。临江之当乱虎,是可忍也!孑舆之遇蟒毒,尚何言哉!
良玉受恩故主,爵忝通侯;宁无食蕊之思,讵忘结草之报。愿共义士,共讨天仇!
严虎豹之亟驱,风云气愤;矢鹰鹯之必逐,日月光明。郿坞丰盈,应有然脐之祸;渐台高拥,难逃切舌之灾。
左良玉看罢,似有所动,但仍旧犹豫不决。
左梦庚催促道:“父帅,起兵吧!兵贵神速,等朝廷调集好诸镇大军就晚了!况且诸将皆欲起兵,兴许能一劳定天下,除奸臣,定储位,则大明江山之幸。快,众将在帐外候着哩!”
脸色苍白的左良玉一听,挣扎着要起来。左梦庚、黄澍忙上前将他扶起。
他在儿子和监军的共同搀扶下,一脚刚踏出帐外,即见营帐外黑压压地跪下了一大片人,齐声叫道:“请大帅发令,清君侧,除奸臣、定储位!”
前营部将卢光祖、李国英、徐勇、郝效忠、吴学礼、张应祥、徐恩盛、常登、张应元、徐育贤……
后营部将张勇、马士秀、马进忠、王允成、金声恒、王得仁……
三十六营大将,一个个就跪在他的面前。他们当中有高有矮有俊有丑;有的是追随他多年出生入死的心腹爱将,也有的是来自闯营的降将;既有驰骋沙场老当益壮的宿将,也有智勇双全后来居上的青年将领……
左良玉正待劝慰他们。突然,远处一阵又一阵营卒的呼声随风传来:“清君侧,除奸臣!清君侧,除奸臣……”
他嘴巴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猛然间,一阵昏厥令他几乎跌倒……
侍立旁边的左梦庚见状大惊,慌忙抢步将他扶住,焦急地叫道:“父帅,父帅!”
众将惊呼“大帅”,齐起身围拢前来,关切地看着他。
黄澍焦急地叫道:“快传军医!”
左良玉忽又睁开眼睛,摆了摆手。
他缓了口气,推开左梦庚和黄澍,挣扎着站起来。然后站稳身体,往北朝着北京城的方向眺望而去……
良久,他长叹一声,猛地将手一举,两行清泪立时夺眶而出:“先帝啊先帝,左良玉今日有负于你啊!”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左兵到处抢劫,***妇女,武昌城内的百姓在睡梦中惊醒,乱纷纷地四处逃命。家中的财物、粮食被洗劫一空,敢反抗的男的被杀死,女的被奸。天明后,左良玉携着儿子左梦庚、监军黄澍等人,率领三万多水陆大军出了武昌,乘船东下,此时的武昌城几乎成了一座空城,城内到处都是火光和浓烟,妇孺老幼的哭声和咒骂声……
当左良玉起兵的消息传到南京后,朱由桦因为事先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并不紧张,此时的抄家行动差不多也进入尾声,内库几十个仓库中堆满了价值两千五百多万两白银的金银珠宝,还有两百多万石粮食,数万匹绸缎、上等松江布等等。大明皇室内库从天启朝以来从来没有这么充裕过!
朱由桦震惊了,早知道江南的士绅商贾一个个富得流油,却也没想竟这么富有!仅仅抄了南直隶百十家士绅商贾,就得了价值三千万两的钱粮财物,整整是南方七八个省一年赋税总额的四五倍!
难怪那些军阀和流贼都喜欢抢掠了,自己辛苦经营不仅费时费力,前期收益还少,远不如抢掠来钱快,来钱多!
今世的便宜堂兄崇祯皇帝十多年加饷摊派,从民间得银不过两千多万两,结果还弄得民心涣散,烽烟四起,简直是坑到家了!
就是李闯知道了,估计也要哭,拷掠了整个北京城成千上万的官僚,也才得了七千多万两银子,换来的是人心向背,成了整个士绅阶层的公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