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的目光扫过桌上的那张图纸,心中一动:难道我们海军胜利的奥秘在这里?
“塞克利安,既然我们的舰队无论是经验还是技术都不如锡拉库扎,我们为什么非要在传统的撞舰战术上和锡拉库扎比拼呢?!相反,你看我们有希腊城邦最优秀的军团士兵,无论是个人的拼杀技巧还是团队配合,都是全希腊数一数二的强大重步兵,为什么不把陆战搬到海战中去,发挥我们的长处,回避我们的短处了,把战斗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戴弗斯这一句“把海战当陆战打”的话如同一道闪电穿过塞克利安的大脑。他一把拿起桌上的图纸:“这木桥……这木桥……”
戴弗斯笑着接过话头:“这木桥,我问过马提科里斯,他可以在战船上设计滑轮,能轻松拉起木桥,同时桅杆底座周围制造一个环形轨道,同样利用滑轮可以将木桥绕着桅杆推动,敌船无论从前方还是两侧逼近这条战船时,我们就可以瞅准时机,放下木桥,顶端的铁钉就可以凭借着下落的力量,扎进敌船的甲板,让敌船无法脱离,而这时——”
“这时船上的重步兵就可以借着木桥踏上敌船,与敌人展开近身的厮杀!”刚才在倾听戴弗斯解说的同时,脑海里一直在快速推演的这种新颖海战的塞克利安禁不住激动得全身颤抖:“大人,你这真是天才的想法!变海战为陆战,发挥我们军团的优势,不但能打击敌人,还能俘虏敌人,俘虏敌舰,快速壮大我们的海军力量!”
如果是传统的海军统帅,恐怕一时很难接受这样的创意,但塞克利安毕竟年轻,而且刚上任海军统帅,满脑子想的是如何打赢敌人,对新的作战方式接收较快,倒省了戴弗斯一番口舌。
戴弗斯笑着问道:“你觉得这个方案可以实行?”
“完全可行!”塞克利安双眼紧盯着图纸:“不过舰队航行时,这个木桥会影响船只的速度,遇上风暴可能还会增大倾覆的危险,我觉得如果可以……嗯……平时将它拆卸下来,铺在甲板上,在战斗前再装上……另外在战斗时,这个木桥也会影响战船操纵的灵活性……噢,我忘了,这倒不碍事儿,有了船上的木桥,我们舰队的战斗方式已经不再是撞击而主要是接舷战,那么战船上该放多少步兵呢?”
塞克利安趴在木桌上紧盯图纸,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冥思苦想。
戴弗斯看着她,既感到欣慰,又觉得好笑,于是拍拍他,说道:“怎么运用这种新的战船装置,你回去以后慢慢的去思考。我建议你先找工程师,在一艘战船上安装上木桥,如果遇上难题,可以去找数学院的马提科里斯院长,请他帮忙设计解决,不过你对他的态度可得恭敬。装好后,带领水手先演练新的战术,需要重步兵配合,可以找军务官斐利修斯,他会为你安排……直到你将这套新战术完全琢磨透、并且运用娴熟之后,经我批准,再推广到整个舰队。要特别注意一点的是,一定要保密!记住!在未与敌人接战之前,不能让敌人知道我们的新战术!”
“明白!”塞克利安重重地点头,慎重的将图纸揣入怀中,迫不及待的就要告辞回家。
突然,他停住脚步:“大人,这个木桥装置……你有给它命名吗?”
“乌鸦!它的名字叫乌鸦!”戴弗斯的脸上露出一丝莫测高深的微笑。
……………………………
这一日,在塔兰托海湾、在成千上万的驶向和驶出图里伊港口的船只中有一艘看似普通的客船,船上一位50岁的男子眺望着远方出现的陆地,无限感慨:“图里伊,我终于又回来了……”
“吕西亚斯老师,这一次为了完成议事会赋予的重任,不得已强拉你来图里伊,我心中一直心怀愧疚……”一名中年男子走到他身旁,用沙哑的嗓音向他却表示歉意。
吕西亚斯动情的说道:“伊索克拉底,你不用道歉。我已经说过多次,我是自愿的,并且是主动要求出使图里伊。我热爱雅典,愿意为它做点事。图里伊是我成长的地方,我尊敬的老师蒂西雅斯曾长眠在这里,我早就该来拜祭他了!(吕西亚斯,国内大部分译作吕西阿斯,为了和克罗托内将军吕西阿斯区分开,在本文中采取吕西亚斯这个名字)”
伊索克拉底并未真正拜过吕西亚斯为师,只是他曾经潜心研究过吕西亚斯书写的法庭演说词,因此叫一声“老师”并不为过,此时他同样眺望远方,遗憾的感叹道:“是啊,图里伊是当年伯利克里将军倡导建立的泛希腊城邦,花费了雅典多少物质和钱财!有多少雅典人为它的建立费尽了心血!而如今它竟然成了一个联盟其中的一个城市,要知道图里伊也算是雅典的子邦啊,当初我们本应该谴责戴奥尼亚的这种行为,维护图里伊的利益……如今我们却来向侵犯我们利益的戴奥尼亚联盟请求帮助了。唉,雅典啊!伯罗奔尼撒战争让我们损失了太多的东西……”
“伊索克拉底,你要明白我们所熟知的图里伊城已经被克罗托内焚毁!现在的图里伊是被戴奥尼亚联盟重建的……”吕西亚斯神情略带感伤的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