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索多鲁斯的心中涌起一阵阵的欣喜,但他没有显露出来,而是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舱内的情形,他扭转头,努力的让目光通过水手们前倾后仰时露出的缝隙,穿过那狭小的舱窗,然而眼中能看到的只是那滑动的木桨和泛着光的海水。
他失望的收回目光,再一次将注意力投注到舱内,不得不承认迦太基水手同样训练有素,而且配合默契,近200人操纵着一艘战船,却如同操纵自己的身体一般,无论是加速、减速、掉头、拐弯都是如此的顺滑,感觉不到一丝滞涩……
因此,他打起十二分精神,细心的感受着战船的行驶情况:这应该是进攻速度,迦太基人还有余力,应该还没有遭遇到我们的战船……突然停止了,为什么?……这是在向左转,哦,加速了,难道我们的战船在左前方?……在加速,还在加速,这是冲锋速度!迦太基人正准备进攻我们的战船!怎么办?!
塞索多鲁斯急切之下,突然张口吹起了口哨。
“嘘!……嘘!……嘘……”
船舱内突然响起了另一种高尖的声音,但和双耳长笛声不同的是,它的节奏缓慢很多,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却影响到了正处于高度亢奋状态的水手们,俘虏舰长欣喜的看到有些水手的划桨节奏出现了混乱。
就在这时,一个钵大的拳头出现在眼前,随后闪现的是水手长愤怒的面容,然后他的头遭到重击,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塞索多鲁斯渐渐恢复了意识,
他微睁着眼睛,感觉此时舱内的气氛已经不如之前那样轻松:那名水手长神情紧张,专注的倾听着甲板上传来的命令,不时叫喊几声;水手们个个身上满布汗珠,喘着粗气,双手肌肉突起,青筋暴露,全身绷紧,尽力让自己的身体控制在木凳上……在这样紧张的状态之下,没有人去注意他已经苏醒。
塞索多鲁斯也感到自己的身体随着木柱在不停的左倾右倒,他心里明白:这艘战船在不停的做着旋转和加速,它在遭受攻击!!
塞索多鲁斯的心里如同明镜一般,他微微的呼吸着,尽力让自己恢复些气力,同时也在等待时机。
不一会儿,甲板上传来一声急促而紧张的叫喊。
在水手长的指挥下,左侧的水手加快了划桨速度,右侧的水手停止划桨,这艘战船向右快速拐弯;片刻之后,右侧的水手开始加快划桨,而左侧水手则恢复正常划桨速度……
塞索多鲁斯心里明白:这是一个高难度的“倒s弯滑行”,它是用来规避敌船的撞击,然后脱离包围的战术动作,也就是说这艘战船遭到了围攻。
在这样危机的情况下,迦太基水手们依然能够做到动作整齐一致,干净利落。
然而,塞索多鲁斯浮肿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他是洛克里人,在外人眼中洛克里人在严厉的城邦法律压制下已经习惯于服从,但动不动就挖眼断手的刑罚其实也在一些民众中孕育出甘冒生死、也绝不逃避责任的性格。
塞索多鲁斯绝不会让这些肆意羞辱和杀害俘虏的迦太基人轻易逃脱,他张开了嘴:“嘘!……嘘!……嘘!……”
船舱里突然再次响起了高尖的、有节奏的口哨声,高度专注的水手们顿时愕然,部分水手手中的木桨不自觉的跟随哨声放慢速度。
水手长怒吼一声,拿起角落里的长矛,刺透了塞索多鲁斯的胸膛。
鲜血从俘虏舰长口中流出,他的口哨声虽然减弱了,但没有停止。等到“轰”的一声震响,整艘船为之颤抖,战船陡然停止了移动,迦太基水手们发出惊呼,他才含笑逝去……
迦太基的旗舰被乌鸦战船捕获后,舰队步兵在船舱里看到了被捆绑在船舱木柱上、胸口被长矛刺穿的塞索多鲁斯的遗体,通过翻译员对俘虏水手询问,了解了塞索多鲁斯的英雄事迹,无不为之动容。
没多久,米多拉德斯得知了此事,他立即下令:“将塞索多鲁斯舰长的遗体小心运回旗舰,进行妥善的保管。”
当塞索多鲁斯的遗体被抬上第三舰队的旗舰时,米多拉德斯和全舰的船员们都神情肃穆的立正站好,庄重的向其行礼。
第三舰队的突袭打了满载伤兵、俘虏、拖拽着伤船的阿德米卡舰队一个措手不及,其随后迅捷勇猛的攻击彻底的搅乱了迦太基人尚未成型的船阵,激战半小时之后,迦太基舰队溃败,就连其旗舰也被捕获,第3舰队赢得了这次海战的胜利。
考虑到夜色很快降临,米多拉德斯下令所有战船停止追击,迅速救援所有落入海中的船员。
同时,米多拉德斯还考虑到迦太基新舰队还有残余的战力,而舰队在回程的途中,要经过撒丁尼亚岛的海岸,担心他们会随时袭来,为避免自己的舰队重蹈敌人的覆辙,他还命令将乌鸦战船捕获的迦太基战船全部击沉,不得救援任何落入海中的迦太基水手,甚至还狠心的命令将己方受损严重的战船也全部击沉。
连续的胜利提升了米多拉德斯的威望,在他的坚持之下,第三舰队各战船严格执行了他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