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郎余众仓惶逃窜,也不派人向巴人通报情况,又被楚军断了巴人信息来源的通道,巴人还在眼巴巴望着这颗眼睛水。就算楚将斗鹰已经打破了郁城的最后一道屏障亭子关,巴人仍信心百倍地坚持战斗,以为只要坚守郁城,夜郎援军一到,内外夹攻,就有希望了。
郁水战事已经到了最后的决战关头,共滩这边的战事则似乎有所消停。
楚将屈容逼近共滩,在二十余日期间,与巴国中将军瞫梦龙率领的巴人进行了数场规模不大的战斗,楚军胜少败多,不一一细说。
此时,这一路巴军临时主将瞫梦龙已经得到亭子关再次失守的消息,却又不敢分兵去支援,因为若共滩失守,郁城将被两面夹攻;同时,郁水盐泉面临沦陷危机,而都城江州没有派来援军,表明巴蜀前线同样吃紧。
瞫梦龙感觉压力山大,与龙胜将军木莽子、龙腾将军樊云彤、智虎牟忠及其余各部族的领们,日夜筹划,想找到破解之法,可是被否决了一个又一个方案。
这一日早上,天下小雨。
龙镶将军荼天尺、龙飞将军巫城、石城军营副将郑戎及随从三人、舟工数人,乘两架小木舟,化装成当地打鱼人,从黔江河(今阿蓬江)的神龟峡出,向已经被楚国人占领的巴**营石城去。
一路之上,河道迂回曲折,山高水深,水绕山转,蜿蜓盘曲,其弯道之多,实属峡谷之罕见,真可谓“船到崖前疑无路,调转船头又一弯”。
此处风光,有当代诗人北岩老道《七律》一为证:
神龟静卧数千年,雾绕奇峰一线天。
月上波光潜入浪,风中云气化为烟。
金蛇听雨廊桥外,雄虎观潮陌柳前。
三妹陪夫空等待,阿蓬江水蜜黄连。
或许,丹涪水一带的战场是天下风景最美的战场,在这样巨大而神秘的布景之下,每一场战事,巴国武士不像是在杀敌拼命,倒像是用鲜血和生命在进行一场大型实景演出。
快到石城不远,雨早停了,云开雾散,荼天尺令将舟儿隐藏在岸边,进入林中,爬上一个山头上,偷看石城,只见石城渡头,摆满战舟,楚军正在训练舟师,约有三四千人。
看了多时,荼天尺惊道:“楚兵攻破石城,不过二十来日,哪来这般整齐的舟师?看他旗帜挥动,进退有序,此处舟师将领,是一个行家。”
郑戎道:“当日阿篷将军伤重,楚军一涌夺了石城,兵败如山倒,大半战舟落入楚军之手。我等拼命抢得两三百只,带到神鬼峡仅一千余人。
“石城不远处,有一个造舟的场子,器具、木材、漆料等尽落入楚人之手,前些日天气较好,只需二十余日,便可造出不少舟来。”
龙飞将军巫城道:“我曾在楚军混过,要说舟师,楚国康王用舟师伐吴,开先河。”
荼天尺道:“楚国算什么,我巴人早用舟战了。”
巫城笑道:“巴国先人的独木舟,比屁股大不了多少,儿戏一般,也算舟战?当年吴国舟师强大,可以沿海作战,令楚国舟师多次吃亏。如今,楚军收纳了吴国的强大水师,算是最强的了。我看那边其中的舟只,或有是从盐水折散了搬运过来的。”
郑戎道:“也有可能。”
荼天尺调侃道:“就四弟见多识广。楚军大整舟师,是下定进丹涪水之心。”
荼天尺的随从、著名武士丁衍道:“战舟是舟师的脚,等摸黑下去将他舟儿全烧了,看他如何顺流而下。”
荼天尺笑道:“战舟烧了可以再造。”
巫城笑道:“那就去摸他舟师主将的夜螺丝。”
然后,这几个巴人又向石城移近约两里,看了不多时,担心被楚军哨探现,返回木舟上,顺流而下。
刚进神龟峡,有快舟上行,舟上人报:“龙镶将军,共滩来人,说有紧急军情。”
荼天尺惊道:“来了好久?莫非楚军向共滩难了?或者是,郁城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