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陆金瞳的话说,这是僭越。”
王九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所谓青莲之心,本质上是在使用天外神剑的遗产,也就是幽冥海深处缠绕万物的剑气。而这种力量是不能乱用的,它的分量太重,远远超出了凡人的负荷能力。”
赵沉露关注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陆金瞳?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王九说道:“他曾经做过类似的试验。”
“类似的试验?可是……”赵沉露惊讶万分,因为她对此居然完全不知情!
王九解释道:“当时正面战场局面有所好转,但以硬实力来说,魔族依然稳占上风,人类修仙者的数量本就劣势,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根本不擅长战斗,虽然也有临时转职的方式,但正面战场最急缺的剑修偏偏最难以速成,所以陆金瞳就提议,借助天外神剑的力量,帮助人类完成剑修转职。”
“……听上去有些道理。”赵沉露沉吟了一下,脑海中的概念虽然模糊,但直觉却觉得此事其实可行
当时的仙魔战场战况极其严酷,很多平日里手捧书卷,与打斗厮杀绝缘的修仙者,也不得已披挂上阵。好在对于修仙者来说,只要修为境界到了,临阵学几手杀招,也能在正面战场配合老兵们打打太平拳。但这种临阵转职,转其他方向还好说,正面战场最急缺的剑修却是千难万难。
因为剑修对修仙者的资质要求最高,也最不容含糊,学不到位还不如不学,所以才最难速成。但如果当时能有青莲之心这种易筋洗髓,改变天赋的神药,情况一定大不相同。
“后来试验结果怎么样?失败了?”
王九说道:“至少是没来得及成功,陆金瞳尝试了很多办法,都没能将天外神剑的力量顺利转移到人类身上。他用的方法和书院修士采用的方法大同小异,但步骤之完备精巧,都在今日的青莲书院之上,我当时也全力以赴地进行了配合,提取出了比青莲之心效力更强,也更为纯粹的药剂,但无论是经过稀释还是再加工,注射试验都以失败告终,所有受体最终都会像这只猴子一样四分五裂。”
赵沉露考虑了很久,将没意义的问题逐一排除,最后问道:“找到原因了吗?”
“剑象征着秩序。”王九说道,“在人类文明的蒙昧时期,最先诞生出的武器并非剑,而是斧头和长矛。战阵之上,弓箭、盾牌、长枪的作用也都远远大于剑,但剑的象征意义却无与伦比,那是王者的配刃,代表着王权的威严,而权力和秩序,也就意味着等级之分。有些力量是不允许低等级的人使用的,而僭越的代价,就是性命。”
赵沉露皱起眉头:“亲爱的,求求你别再模仿陆金瞳了,每次听他说话都毛骨悚然的……用大家都比较喜闻乐见的语言来解释一下吧。”
“好吧,用更通俗的方式来解释,我的剑道天赋,不仅仅存在于肉身和元神之中,更在于我的存在本身就和天地大道紧密相连,这种联系使得我对仙道的领悟特别快,而且总是能直抵核心。而这样的天赋是不可能复制的,药剂注射最多只能改变肉身结构,部分刺激元神成长,不可能抵达存在的本源。”
赵沉露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而且就算能够抵达本源也没意义,一个人的存在本源是极其脆弱的,根本禁不起外力的折腾,就算真有神通大能耐,可以直接更改本源,也必然要因人而异,因地制宜,用极端精妙的手法细微调控。不可能存在一种通用药剂,给不同的人使用却能用相似的结果。”
“所以陆金瞳的所有尝试都以失败告终了,几次激进的试验,虽然能够短时间内激发试验体的剑道天赋,但结果全都是试验体的死亡。”
赵沉露问道:“他做了人体试验?”
“嗯,他偷偷给魔教的几个长老注射了药剂。”
“啧,难怪整件事都瞒着我们其他人。”赵沉露不由得撇了撇嘴,“真是胆大包天了,他就没考虑过,万一试验成功了呢?那几个妄图毁天灭地的魔教妖人若是获得了你的剑道天赋,九州大陆可是雪上加霜了哦。”
“如果试验真的成功了,我们就可以拥有十倍百倍的力量,几名魔教长老无足轻重。”
“……也是,我糊涂了。”赵沉露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离开了观察室,“既然当年陆金瞳都没做成这件事,这帮青莲书生要倒大霉了,现在去抢救还来得及么?”
王九说道:“当然来不及了,不然我为什么要来看猴子?”
“……说的也对。”赵沉露无奈得笑了笑,“待会儿要怎么跟那些书呆子解释呢?”
王九说道:“解释什么?”
“因为他们的激进行为,导致两名志愿者即将身死啊……”
王九说道:“作为研究者,在成为志愿者的那一刻就应该深刻理解风险的存在,尤其是这种会对人体结构产生重大影响的注射药,贸然注入到体内,某种意义上就是自杀。落语说青州曾经流行过这样的游戏,六只针筒,五只装的是生理盐水,一只装的是中X注射液,轮流注射,轮到中X注射液的就……”
“那个故事我知道,你是想说那两个实习生就是在赌命,愿赌服输吧?这么说也对,为仙道研究送命,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能名垂青史的死法了,指望那种智力水平作出什么震惊天下的研究是根本不可能的。”
赵沉露叹了口气,又说道:“按照你的估计,那两人还能活多久?”
听到这个问题,王九本人也有些困惑起来。
“按照陆金瞳先前的试验,他们两人应该已经是尸体了,剑道天赋越差,注射这种源质药剂的副作用也就越明显,尤其他们为了展示成果,还强行修行了剑法,那等于是在直接刺激毒素爆发。”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传来两个有些战战兢兢的声音。
“院长,我们还有救吗?”
正是那两个抽签抽到幸运签的实习生,不知什么时候也急匆匆得跟了过来,恰好听到了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