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说起来,见地伐如此行事,倒有一多半是被朕逼迫至此,也不能全怪他。”杨坚在爱妻的服侍下换上一袭丝制的睡袍,拉着独孤伽罗坐在床上,向她解说道,“若不是朕命阿纵将庞勋一案移交由见地伐主持来查,坚持严惩阿纵手下的那名骠骑营将佐,见地伐也不会无计可施,为求自保,唆使人杀人灭口,找人来做替死鬼的。”
“皇上的意思,是说见地伐的所作所为,早就在皇上的视线和掌控之中了吗?”独孤伽罗惊奇地问道。
“也并非尽然。朕也是于前些日子得到苏威来报,称京兆衙门有犯人越狱,向他当面详询之后才获知此事的。由于朝廷兴兵伐陈在即,见地伐又颇有出任伐陈主帅之意,朕便想借此机会亲自给他出下一道难题,考校考校他临机应变,遇事决断的能力,瞧瞧他是否具有将帅之能。尔后决定由哪位皇儿来出任伐陈全军统帅。”杨坚带着三分得意地答道。
独孤伽罗想不到夫君居然会如此解释此事,不禁愕然了。
约摸过了半柱香的功夫,独孤伽罗才回过神来,试探着问道:“如此说来,皇上可是已经决定了,册任见地伐来出任伐陈主帅?”
杨坚站起身来,背负着双手在殿中踱着步,答道:“在朕看来,出任伐陈主帅者,首先需要有担当,其次才是杀伐果断。见地伐如能在窥破朕存心试探他的心意后,能坦然来向朕禀明实情,即便犯有重大过失在先,朕也认为要远强似如今。故而,朕还要看看再说。”
独孤伽罗略略放下了些心,向夫君进言道:“无论事出何因,妾身以为,身为一国储君,见地伐今日所做所为都难以令人信服,皇上应对他施以薄惩,以正其心。”
杨坚闻听此言,转身笑着称赞爱妻道:“皇后能进此言,实朕之幸也。不瞒皇上,眼下朕最关切的事,是见地伐通过心仪、庞勋之手聚敛的偌大一笔钱货,最终都开销在了何处?只有查清这一点,才能对他今日的所做所为下一定论。”
虽然杨坚是面带笑容说出这番话的,可独孤伽罗仍从夫君的这番话嗅出了一丝不祥的意味,不禁面有忧色地劝解杨坚道:“请皇上答应妾身,今后无论查到什么,都要顾念见地伐这么多年来辅佐皇上参掌朝政尚属勤勉,并无大的过失的情面上,保留他的东宫太子之位,切莫激起兄弟相争、相残,不利于江山稳固。”
杨坚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略一沉吟,仰面叹道:“但愿见地伐且行且珍惜,能不负朕望吧。若是把偌大的一笔钱财用在了一时的安逸享乐,朕还勉强容得下他,怕只怕......不过,请皇后放心,朕尚不至妄动废立之念的。”
独孤伽罗趁势又劝道:“自古以来,鲜闻太子亲临前敌,统率三军征战沙场的。依妾身之见,阿纵久戍边关,不乏率军与突厥征战的经验,皇上不如命他出任伐陈统帅,招见地伐回朝辅政,方更稳妥些。”
“这件事容后再议吧。阿纵能否清除宫中鬼患、清查出关自在来,也是朕施加给他的考验。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歇息吧。”杨坚回到床榻上躺下,闭起眼睛,喃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