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之后,石聪心情不免更加恶劣,远远振臂一挥马鞭,头也不回便绝尘而去,心里对这个南土貉子的印象可谓恶劣到了极点。他自己处境如何,自是心知,何须旁人厌舌多嘴!
石聪一退,余者奴兵俱都跟随呼啸而去,场面一时间变得寂静下来。唯独河湾处那些厚积的箭矢,还有车阵前堆叠的尸首宣示着此处刚刚发生了一场惨烈大战。
眼见到奴兵这么轻易退去,淮南军众人也都松一口气,派出游骑斥候追踪而上,确定对方确是已经撤军,绷紧的心弦才彻底放松下来。
停泊在水面上的舟船开始靠岸,那些虚置的旗鼓也都收起来,船上兵卒们开始将底舱装着土石的麻包搬运下船。今次淮南军于此的人力可以说是使用到了极限,其实近畔这些船上只是虚张声势,假使石聪再让人强攻乃至于抢渡,则侧翼虚弱的问题马上就会暴露出来。
眼下以车阵猛杀惊走了贼众,为了防止对方回击,车阵暂时保留,兵卒们则已经开始打扫战场。大量的箭矢被收捡回来,至于那些穿透奴众尸体的浸血长槊则引起了兵将们的争抢。
路永留下殿后,沈哲子则上船转移,开始清点今次战获。今次可谓大获全胜,既能激励获功的将士,也能安定淮南整体的人心。取得了今次的胜利后,大部队已经再无久留淮北的必要。
在撤退的过程中,负责北上去接应深入敌后的沈牧众人的曹纳也已经返回。如果以功事而论的话,沈牧所部具装重骑可谓首功,如果没有他们击破奴兵辎重大营,余者一切胜利都无基础可言。
胜则固然可喜,但是损失也不少。今次深入敌后,正规的甲士兵众包括役夫之类将近三千众,但最终能够成功撤回的却不足千人,余者或是战死当场,或是溃散于敌后,接下来肯定还要再派游骑前往搜索接应。
至于物力的损耗也不小,尤其沈牧弃甲的决定,虽然后继还有应诞所部拣取回收,但仍然有相当一部分丢失散落在奴部中,能够回收回来的不过三百具出头,折损一半有余!
沈哲子虽然不乏心痛,但在了解到交战经过之后,也明白沈牧这个决定非但无错,反而有功。奴兵中军野战战斗力实在太高,淮南军终究稍欠历练,如果没有械用的辅助,短期内还是很难达到相等的战斗力。
沈牧也明白经他手丢弃的那些甲具械用的价值之大,不单单只是财货的损失,想要再弥补回来,还是需要足够的时间。不过在归军之后,他脸上却无多少愧色,而是喜色盎然,故作神秘的对沈哲子招手,让他去临近船上去。
沈哲子早见有三艘船并无太多兵众,但却吃水极重,心中好奇,登船去一看,顿时瞠目结舌,只见船上载满了金银珠玉等珍贵财货,足足装满了三艘船。
“你、你们……你们难道还在敌后劫掠了一番?”
稍作惊诧后,沈哲子便又转望向沈牧,神态不乏严肃。
“这是天降的横财啊!我离开奴营后回找刘尉,一路避战潜行,却在野泽中发现百余奴兵精锐藏匿在那里。当时应二恰好赶来,合兵一处将他们围歼,这些便是所获!”
沈牧笑吟吟说道,他本来还因为没能有更多得获,没办法与谢奕他们吹牛,结果居然在野地里俯拾数量如此惊人的财货。
沈哲子听到沈牧这么说,还是有些狐疑,待到养伤的刘猛醒来细问一番,才不得不感慨他们真是走了狗屎运。这些金银财货虽然不如牛马粮草等物料直接可用,但也自有其价值,实在是一个了不起的收获。
沈牧那里沾沾自喜,却不知在谯城中却有人心痛得肝肠寸断乃至于呕吐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