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得正好,来评评理把。”魏爱文赶紧把他拉了进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万里辉也把符家的情况和他的想法说了一遍。
邬德笑了:“小万你倒是很热心。不过这事情的确棘手。”
“棘手什么?根本就不该管。”魏爱文气鼓鼓的说,“为了博取一个地主的所谓‘好感’,逼战士把军饷汇给奴隶主?我们成什么人了!地主家的狗腿子?”
“好了,好了,不要上纲上线。”邬德把手往下面按按,“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以后类似事情可能会遇到不少。”
大明不是一个奴隶社会,但是奴婢制度是广泛存在的。他们在这个社会里越是深入,接触的人群越广泛,就越无法回避这个问题。
“要我看,根本不承认这种奴婢制度就好……”
“不承认当然是最简单的。但是别忘记移民可都是穿越集团的的契约奴――我们是奴隶主。既然要利用这种奴婢制度为自己服务,就得一视同仁。不能只许我们防火,不许人家点灯。”
“好吧,”魏爱文放缓了口气,“你说该怎么办把,不过我是不赞成这种做法的。”
“既然我们要承认奴婢制度,那么符不二提出的要求就是有他的合理性的――符富是他的家奴。让他来当兵,剥削他的军饷作为收入,和让符富无偿为他干活,剥削他的劳动是一码事。”
“这不能算一码事吧,当兵的风险高,弄不好就会残废会送命。这和种地打杂不是一回事。”
“这大概也算是一种高风险高回报吧。只不过回报被他的主人拿走了,他就沦为牲口工具一样的地位了。现在符富不肯把军饷汇回去说明他已经有反抗的自觉,不是逆来顺受的了。”
“我们怎么处理这事情呢?”
“如果我们置之不理,当然符不二也没法子――他虽然对此不满,也未必见得就会影响天地会的推广……”
万里辉刚想提出异议,被邬德阻住了话头:
“小万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这事属于锦上添花,不是雪中送炭。能帮到符不二搞到符富的军饷,他自然对你更加信服,以后做工作就更容易;要是根本不理他,他也不见得就此对我们起反感,影响到天地会的推广――利益的大头和小头他还是能分清的。”
“村子里的反对声很大,还有许多流言蜚语……”
“你就算帮他搞到了符富的军饷,也消除不了流言蜚语不是?你是想用这件事来对符不二对你的信任度--想法不错,但是你要考虑得全面些,”邬徳点着了一支烟,“政治部出面做符富的工作,当然是做得通的。但是符富会怎么想呢?肯定会觉得我们偏着有钱人――毕竟在流血流汗的人是他,而不是符不二。再说了,他们是家主和家奴之间的关系,符不二觉得他对符富有养育之恩,符富说不定觉得自己是从小被虐待被剥削而满怀仇恨呢。”
“啊,对――”万里辉想这自己的确没想过。
“所谓屁股坐在哪里,就为谁说话。现在符不二这样的地主,我们要拉拢,符富这样的贫苦百姓,则是我们的基本力量。”
“你的意思是两不得罪……”
“呵呵,我的意思是你根本不用去理睬符不二。”邬徳笑了,“理由我前面已经说了――符不二从我们这里得到的好处远大于那一点军饷,你就装没听见好了。至于以后怎么处理,我们会再拿一个方案出来。”
“我明白了。”万里辉点头离开了。
这件事情也提醒了邬徳以后类似的问题恐怕会越来越多。他们既然选择要暂时背着这个历史包袱,就得找到合理的解决方案。
“小魏,你调查一下:军队里目前的是奴婢身份的士兵有多少,都是什么情况,是逃奴还是家主送来的――我看各村送来的壮丁里,类似符富这样的人恐怕不少。”
“这个有政审表,我马上让电脑中心统计一下。”――为了节约电脑配件的使用寿命,各部门的配备的电脑数量大量缩减,除了个别部门和少数人的办公室之外,采取了每个部门设有自己的电脑中心集中处理各项事务的方式。
电脑中心很快就来了回复,根据政审表的登记,士兵中登记为临高某家的奴婢的有三十多人。登记为逃奴出身的更多,足有三四百号。
“政审表上的资料还不一定能完全体现情况。有人可能隐瞒历史。你还是让班长们仔细调查一下比较妥当――不要闹得太正式把人吓唬住了。”
嘱咐完,他去找了马千瞩,把这问题和他谈了谈,希望能找一个方案出来解决类似的问题。
“阿徳,说起来这事情的确要想想了,”马千瞩说,“以后和本时空的土著交往越来越多,必须有个正式的文件来规范行为。除了你说得奴婢问题,还有收养、收徒弟,另外有人也到执委会来问过娶土著的老婆需要什么手续。”
其实还有人问过是不是自己可以买个奴婢使唤――雷州的常师徳的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文澜河两岸,引起了宅男们的艳慕。既然等不到福利分女人,自己买一个总不错吧?忽然买丫鬟成了最近大家热衷的话题。
邬徳的脸微微红了一下。他家里的初雨到现在还是“妾身未分明”,继续顶着“公社秘书”的头衔。
“干脆制定个法律吧――《与土著关系法》?把和土著之间的各种关系、权利义务、发生纠纷的时候如何处置都用法律条文的形势固定下来。可以关照司法所来搞。”
“就交给马甲去搞好了,他不是喜欢搞法律条款么。法学俱乐部,啧啧。”
“这个法律没有现成的书可抄,可以先稿一个指导性的文件。”
怎么指导呢?马千瞩想与土著之间的关系可谓是千头万绪,涉及到许多方面。一时间要理出个头绪来不大容易。他叫人把马甲请来咨询他的意见――他最近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农场的咖啡馆,法学俱乐部的法学家们用这里当办公场所。
马甲听了他们的情况介绍说道:“马上要搞个成文法有难度,我看暂时就采取范例的形势好了。范例使用起来灵活,而且可以随时修改增删。”
把穿越集团到目前为之遇到的各种和土著打交道时候遇到的交涉事件做个列表,再把当时的具体处理方式、参考意见一一写明,然后再写上执委会的指导意见。这样用起来只要查范例就可以。比起晦涩的法律条文来说要简单明了。
“就说眼下军队里奴婢问题,”邬徳把今天的事情向他说了一遍,“这样的事情很有典型性:家主把奴婢送来当兵,还要拿他的军饷。我们该站在哪一边呢?调查了一下:军队里有是本地奴婢身份的三十几个人,有符不二这样想法的家主未必是个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