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们相逢是早晚的事儿。”孙恩鼓励道:“本教目前兵锋正盛,顺我者生,逆我者亡,来吧,就在吴兴郡城下斗个输赢。”
帐中人对这场大战心态各异,便都知道这场大战避不可免,晋室不可能坐视天师道举兵不管,这场大战早晚都会来。
两日后,天师道大军全部汇齐,十数万部众在大营中休整一天后,师君孙恩一声令下,大军缓缓起行,一路上大旗翻卷,马蹄踏破积雪,向吴兴郡城进发。
大雪初停,万里无云。
孙恩白袍胜雪,骑一匹高大白马,在周围教众一片灰黄衣衫的衬托下,显的丰姿俊秀,众修在左右骑马跟随。
原登飞骑一匹棕马,自队尾超了过来,远远见到孙恩时,两腮边迅速折出一团肉,大拍马屁:
“师君策马如诗,挥剑如歌,英姿不逊楚王与关公。”
“原将军熟知前朝典故,文采斐然,实乃本教俊才。”孙大眼道:
原登飞自天师道起事后,在以往作战中,仅凭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鼓动无数教众热血沸腾,慷慨赴死,迅速得到孙大眼的赏识,被封为鬼将,可以在孙恩左右行走,参议军机大事。
“听闻原将军曾在燕军主帅慕容宝帐中听调,参加过参合陂大战。”孙恩忽然问道:“本教此次攻打吴兴郡,可有良策建议?”
原登飞满面堆笑,说:“两军对撼,除了粮草兵器和人数多少外,士气更重要,一定要通令全军不能妄传谣言。”
“谣言?”孙恩连忙问道:“原将军说说这谣言的事儿。”
“参合陂大战,燕军原本势盛,但北魏帝拓跋珪领军远遁大漠,诱燕军深入追击,燕魏两军最后于黄河渡口隔岸对峙。”原登飞啪的一抖扇子,说:“拓跋珪令修士到处造谣说燕帝慕容垂病亡,使得慕容宝担心帝位有失连夜退兵,后在参合陂被魏军赶上偷袭大败......”
孙恩道:“燕魏两军对峙,一个谣言传闻竟能使原本占优势的燕军大败,此次攻打吴兴郡,本教可以利用谣言取胜么?”
“传谣张张嘴,辟谣跑断腿,谣言力量无穷,它能引起军心不稳。”原登飞道。
孙恩道:“快说说。”
“本教大军围攻吴兴郡后,建议师君除了派出兵马三面警戒,还可派出小股修士到吴郡等三城传播谣言,只说本教要派兵攻打以上三城,使三城军民疑神疑鬼,不敢出兵支援吴兴郡。”
孙恩哈哈一笑,说道:“原将军利用谣言的计谋让本君耳目一新。”
原登飞心中狂笑不止,暗自嘲讽孙恩见识浅薄,什么熟知历朝史记典故?史记典故不会开口辩驳,还不是全凭老子一张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任你师君孙恩和天骄桓少高高在上,还不照样被老子一张嘴耍得团团转。
前次兵进吴兴郡,因为战线拉的太长,被郝柏趁机偷袭,这次发兵,天师道整队缓缓前进,一路派出修士斥喉四处巡查。
两日后,军中斥喉来报,吴兴郡城到了!
“大军原地安营。”孙恩扬声下令:“明日午时兵围吴兴郡。”
师君令发出后,天师大军原地安营,孙恩自有他的道理,根据以往攻城的经验,许多郡城官吏从未经历过战事,待看到天师大军众多的人数后,往往不战自降。
雪后初晴,天空蔚蓝。
吴兴郡太守谢邈站在城头上,极目远眺,只见天师中人如一片黄河之水慢慢涌来,速度缓慢但力量强悍,大军在离城墙一里处驻足,震天军鼓声中,当中一骑白马绝尘而出,直奔城楼下。
“贼首孙恩又来劝降了,老西瓜描丹青,仍然是老一套。”郝柏冷笑道:
谢邈出身士族豪门,又任晋室官吏多年,孙恩虽是米教师君,在他看来只不过是江湖叛乱匪首一名,两人身份不值同席而语,耳闻郝柏解说孙恩亲来劝降,不禁嘴角一动,面孔上微微冷笑。
孙恩在城墙下勒住战马,仰头一看,只见城头上旗帜飞舞,兵刃在冬日下闪着寒光,一股愤怒的杀意在城头弥漫,当下一扬臂,身后鼓声戛然而止。
“孙恩见过谢太守大人,建康司马元显无君无父,强征乐属充军,惹得天怒人怨,本君率数十万教众奔赴建康清君侧,以匡护天下正道,如今借道吴兴郡,恳求谢大人放本教人马过关,献上区区薄礼,请谢大人笑纳。”
“这套说词不错,这孙恩倒是名风雅之士。”谢邈微微颌首。
一辆春秋战车自天师道战阵中驰出,车项一个漆木大箱子,车轮滚滚,片刻来到吴兴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