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攻中的日军距离这里还在百米之外,等待日军靠近的唐城向自己身侧的士兵们看去,映入眼帘里的景象令唐城觉得自己做出的决定是那么的可笑。这些依照命令拉动枪栓做好射击准备的士兵们在几个月前还只是一些农户,或是连杀鸡都杀不好的普通人。而他们现在却在依照各自班排长的命令战战兢兢的举枪备战,唐城不知道他们中有多少人能活下来,他也不想去考虑这个问题,但他知道战争对于这些人来说就是一场噩梦。
“啪”“啪”在班排长们极力的约束下,只有安叔和他手下还活着的几个枪手在零星开火,这次不是唐城故意在示弱,而是因为1连只有这么几个人能用步枪击中80米开外的目标。安叔他们的火力不是很强,也不是抢枪命中目标,但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延缓了对方的进攻速度。“你他娘的脑水都流光了?不是说过打几枪就要换一次位置吗?”安叔拖着一个犹自瞄准的家伙在战壕里穿行着更换位置,可半空中已经响起了迫击炮的尖啸声。
“轰”“轰”日军打出的两发迫击炮弹几乎落在了一个位置上,随着爆炸的响起,唐城亲眼见着安叔和那个枪手被烟雾吞没。血淋淋的尸体在烟雾消散之后出现在唐城的视线里,不过唐城现在没有时间过去一看究竟,因为进攻中的日军前锋距离战壕已经不足80米,这是唐城有把握的射击距离,他也要开火了。
谢波的笔记里有很多从德国教官那里学来的射击理论,什么风速、什么角度、什么距离之类的让唐城头疼。他也不明白这些跟打仗有什么关联,他心中所想的就是要把枪膛里的子弹射向阵地前方的日军,只要自己射出的子弹能够准确的击中他们,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扣下扳机,然后看到被自己瞄准的目标中弹倒下,这是唐城最迫切的愿望,其他的事情,他无暇顾及。
“开火,开火”日军的进攻突进了距离阵地不足60米的时候,已经打光了第一个弹桥的唐城终于下达了开火的命令。几乎就在唐城喊叫声响起的同时,战壕中终于爆发出了压抑已久的枪声,做好了射击准备的士兵们扣下扳机,炙热的子弹如雨点般倾斜而出。向1连阵地逼近中的黄潮明显减缓了速度,在一些位置上甚至出现倒退,然而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一小会时间,随着日军机枪的响起,出现停顿的黄潮继续向阵地逼近。
伴随着迫击炮弹划过半空的尖啸声,1连的阵地上再次腾起了一团又一团的火球,子弹和弹片如风暴般席卷着阵地,许多人来不及发出哀嚎就已经死下。而阵地上的大多数人,包括唐城在内,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在日军火力最猛烈时都早早缩回到了战壕里,只是这样一来,阵地上的火力自然而然地弱了下来。
“我要回家,我不当兵了,我要回家。”一个哭喊着的声音在距离唐城不过几米的防炮洞里响起,丢掉了自己的步枪和身上的子弹袋,钻出防炮洞的新兵哭嚎着开始攀爬战壕准备逃离战场。战斗中最怕的不是战事不顺,也不是兵力悬殊,而是逃兵,一个逃兵会带走十个人,十个逃兵就会带走一百个人,溃乱的前兆就是出现逃兵和恐慌,如果不能及时制止,就会会引起整个防线和阵地的溃散。
看着那正在攀爬战壕的新兵,唐城咬着牙一横心,抽出自己腰间的驳壳枪几乎不作瞄准,啪啪两枪把那逃兵击杀在战壕里。“日军正在进攻,胆敢在战斗结束之前逃离阵地者,杀无赦。胆敢在战斗结束之前,动摇军心者,杀无赦。胆敢畏战避战者,杀无赦。”唐城一脸狰狞的扫视着战壕里的士兵们,没有人敢和他对视哪怕一秒钟,倒在唐城脚下的那具尸体便是明证。
几个同样想要逃离战场的士兵都老老实实地回到了各自的战斗位置,原本在日军机枪扫射下零零落落的步枪射击声骤然大作,1连的每一个人都在尽力把自己枪膛里的子弹打出去。在混乱的战场上,他们不知道自己射出的子弹是否能毙杀敌人,也许这些子弹已经不知道偏离到了别的地方,可他们还是在卖力地拉动枪栓、瞄准、射击,机械的重复着这些动作,直到将弹仓中的子弹全部打光,才会蹲下来装填子弹并享受着片刻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