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自己爬起来了,没人给他伸一把手,因为大家都在探头看着外面的情况。每一个人都一样,浑身是污水泥巴,黑黑的发臭的是刚沾上的,晒干了但没掉下来的泥巴就变得黄黄的;一身脏臭还带着血渍、一身的疲惫带几分绝望和恐惧,这就是唐城他们的集体写照。“不要退了,再退连长他们就下不来了……他娘的,怎么搞的,***小鬼子也太能追了,老子都快喘不上气来了”一个留着短胡子,胡子上全是晒干的黄泥巴的老兵眼巴巴看着水沟外的那道土坎,期盼着留下断后的唐城和老东北能快点出现。
“轰”远处炸起了一团火光,橘红色的火焰被黑泥污水包裹着看上去很显眼,就像在打夜战时看见的一样。“是连长他们吧,他们挨炮了……‘胡子’哥,咱们走吧,小鬼子都上来了,……他们撤不下来了……”刚才被摔翻在烂泥里的川军士兵低声喊道,从土坎侧翼出现的几个日本兵已经让他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
“去你娘的蛋,你***就是个软骨头,老子们是川军,你啥时见过我们川军丢下兄弟自己跑的?”随着‘胡子’一声令下,烂泥沟里的两挺轻机枪被架了起来,枪口直指那几个出现在土坎侧翼的日本兵。超过百米的距离,这些已经累的筋疲力尽的家伙根本打不准步枪,只有射程较长的机枪对那几个日本兵才有杀伤力。
出现在土坎侧翼的日本兵有6个,不过他们都很谨慎,6个日本兵全都猫着腰踩着小碎步向前突进。“打”胡子扯着脖子喊了一嗓子,水沟里的两挺轻机枪瞬间打响,两个首当其冲的日本兵被子弹的冲击力带着往反方向摔出,身体很不自然地扭曲了一下仰头倒下,水沟里的机枪手们习惯性的准备缩回来,试图躲避对方反击的子弹。
“这几个鬼子没机枪,直接把他们干掉,开火,给我继续开火。小鬼子也怕机枪,干掉这几个小鬼子,他们不敢再包抄了。”水沟里的胡子把袖子挽的老高,若不是他身上还穿着军装,一脸污渍的胡子看着倒像是个山匪流贼。在胡子的大声呼喝下,原本准备缩回来的机枪手索性放开了打,剩下的四个日本兵被后续扑来的子弹相继击倒在野地里。
从侧翼包抄的7个同伴只一转眼的功夫就都被对方的机枪击倒,走在中路的日本兵随即多了几分小心,不管军曹们如果呼喊,暂时没有人再敢走侧翼过去包抄。“轰”“轰”剧烈而连续的爆炸让同样疲惫不堪的日本兵不知所措,虽然这两枚爆开的手雷没能对他们造成伤亡,但他们也同样没有弄清楚这两枚手雷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轰”又是一声爆响,尾随过来的日军这次可没有刚才那样的好运气,这枚爆开的手雷让至少3个日本兵倒在了血泊中。“八嘎”一个日军的伍长端着手中的步枪像怒牛一样左右四顾着,试图找出不露声息的敌人,可惜他也没能找出敌人的行踪。“轰”的又是一声爆响,这个试图找出敌人的伍长也倒下了,跟着他一起倒霉的还有两个太过靠近他的日本兵。
“喔吱”一声,就在剩下的几个日本兵犹自惶恐的时候,一个日本兵身后的烂泥塘里有一道黑影从烂泥中脱身站起,那些空气和污水填满他留下的那个泥坑的声音暴露了他的行迹,他不得不整个飞扑过去掩住这个日本兵的嘴。“豁豁”刺刀入肉,这个大张着嘴却不知道喊叫的日本兵身上已经连续挨了三刀,两刀在肚子,一刀在胸口,只是大量的失血就已经令他烂泥一样没了气力。“咔”的一声轻响,被泥人捂住嘴的日本兵彻底瘫软在烂泥中,他的脖子已经被对方扭转,这下他真的成了一具尸体。
“啪啪啪啪”回过神来的其他日本兵举枪准备射击,不料从身侧的烂泥塘里接连射出一串子弹,如此近距离射来的枪弹根本不给他们躲闪的机会,剩下这几个日本兵只能惨叫着中弹倒下。又一个泥人浑身泥浆的从烂泥塘里起身站起,“轰”从烂泥塘里钻出来的两个泥人正想要去翻捡日军尸体上的弹药,却被远处打来的一枚掷弹筒榴弹差点又轰进泥塘里去。
“走”抓着一条带着弹盒的腰带,呲着白牙的高个子泥人从刚才藏身的水塘里拖出一挺满是泥浆的机枪,然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向远处已经依稀看见的富水河奔去。这两个藏身烂泥塘里的泥人正是唐城和老东北,留下断后的两人经历过数次轮换之后,终于打光了身边所有的子弹,不得已才在面对日军掷弹筒轰击的时候,躲进了这片烂泥塘里。好在这伙日军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乌老三他们身上,这才让躲在烂泥塘里的老东北和唐城躲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