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城不信所有被聚拢起来的溃兵都会是这般心思,可连续走了几个营房之后,唐城得到的结果还是一脸的沮丧和无奈200多个溃兵当中,居然只有不到三成的人愿意重回战场和日军作战,只是前提条件是要弄来武器弹药装备他们,否则他们就只能拎着木棍上战场。
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一个人都是不怕死的,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有追求美好生活梦想的。那些衣衫褴褛的溃兵们宁愿张着嘴露出发黄的牙齿,在太阳底下讨论自己吃过最好最香的饭食,也不愿意花费一点点的时间去考虑一下自己将来到底该干些什么。
从唐城回来之后,老东北就知道自己上当了,拿姓叶的给自己挖了一个能把人埋掉的大坑。“不行,我去找那姓叶的,给咱们的那些兵油子根本靠不住,带着那样的人上战场,说不定还会有为了保命打咱们黑枪的。”
“行了,你歇着吧,这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唐城清楚的知道一个道理,打仗不怕人胆子小,只要血性还在,再胆小的家伙经历过几次血战之后也会成长起来。人只要努力总会有些改变的,但是人连血性都没有了,那就回天无力了,无论自己给他们争取来了什么东西,无论自己的作战计划多么的完美,都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刘石头他们,相比刘石头他们,那些溃兵所属的部队成军时间更长,所以那些溃兵懒惰怕死的毛病也就更加的根深蒂固。唐城发现一个怪现象,越是成军晚的部队,血性越足,只要给他们提供必要的武器装备和物资,他们就能很好的作战,越是成军早的部队,他们的懒惰油滑气息就更重,多年的军旅生活已经把他们变成了一种新的物种,名叫——兵痞!
他们喜欢偷,喜欢抢,还喜欢勾心斗角,为了一个妓院里的女人都能厮打的头破血流,唯一讨厌的活动就是打仗。民国之初,中国处于军阀混战的年代,大多数军队之间都存在着所谓的仇恨,这也就使得这些溃兵之间也有了派系和山头,唐城深知这些才是关键,远比那些溃兵没有武器或是胆小怕死还要严重。
打仗自然不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悦的活动,因为打仗是会受伤是会死人的,唐城自己就经历过战场的残酷和无情。当自己那些同学和朋友躲在上海租界的家中好吃好喝的时候,自己却正端着步枪跟随着**的老兵们在炮火下作战。死亡就像挥之不去弥散在空气中的扬尘,也许下一刻被死亡笼罩的就会是自己。当满是尸体和血迹的战场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那种无助和彷徨是唐城这辈子都不愿提起的噩梦。
再次返回客栈,外面的雨势越发的小了,留给唐城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因为他知道只要雨势停了,暂编团就会被调去防区。“连长,我倒是觉得,营房里那些老兵其实倒不是看真的胆小怕死,我看你是被表面给蒙蔽了。他们不是不敢相信你,而是不愿意被当成是炮灰,因为咱们太强势了,他们才故意这样。”听谭飞说的有趣,唐城随即把视线落在谭飞身上。
“你想呀,暂编团是20军弄起来的,这些溃兵在县城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咱们不是川军的人,这是其一。其二,20军一定是把他们的武器弹药都扣下了,可咱们呢,只这点人就有两挺轻机枪,其他也是人手一枪,而且咱们还有这么多的短枪。这些溃兵可不傻,一看咱们的武器就能猜出咱是打过大仗的,跟着咱们是危险重重,那他们还不赶紧弄出一副讨人厌的嘴脸来,好让你把咱们赶回去。”
“哈哈,有点意思,还这真是有意思,为了不打仗,居然故意装出这样一副样子来激怒我。”唐城被谭飞的话弄的有点茅塞顿开,随即笑道。“那咱们就将计就计,他们越是这样,咱们就越是不能放他们离开,大不了杀掉几个带头的,剩下的人应该会老实一些了吧。”
过了中午,下了一个早上的雨水终于停了,重返军营的唐城不在恼怒,而是平心静气的对待那些溃兵。溃兵们也终于发现苗头不对,他们越是装出一幅无所谓的样子,这个看着年轻到了极点的连长就越发笑的畅快,溃兵中已经有人察觉到了不对,可他们却想不出究竟是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