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城开始把脑海中凌乱的记忆一一联系在一起,直到他想起了白家村和修河,想起了白家村自然就会想到白守义,想到修河便会想起渡口,就会想起自己在修河渡口所做的事情。“对了,我最后在做的事情,便是带着老东北他们把从日军军火库里骗出来的军火送过修河。”仰面躺着的唐城忽然坐了起来,他可是清楚记得自己连同渡船已经被日军的榴弹轰中,脑海中的最后一个记忆便是眼前那扑面而来的红色。
“不对,不对,一定是什么地方记错了。”坐在地上的唐城开始摸索着自己的身体,日军打来的三发榴弹就在渡船上爆开,如此近的距离,自己是绝对躲不过弹片的侵袭,可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上却一个伤口也没有?以前在上海和南京时留下的老伤都还在,可为什么能把渡船撕成碎片的掷弹筒榴弹却没有给自己留下伤痕?唐城的脑子彻底乱了。
“不对,不对,一定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恢复了一些气力的唐城起身站起左右张望着,在唐城的潜意识中已经意识到这个地方有些不对头。“对啊,我先前是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可这里却什么都没有。”唐城忽然意识到问题的所在,这是梦魇,唐城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是被困在梦里了。该死的,唐城有些悻悻的把手中的长刀抛了出去,既然是在梦中,要这把长刀也是没用的。
唐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无助和惶恐,人居然会被陷在梦魇中无法摆脱,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自己正在经受的真实经历,唐城也会和其他人一样笑称谬论。似乎是在下雨,唐城的脸上湿漉漉的,唐城不禁大喜,可等他仰着脸上望,却发现天空依旧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原来根本就没有下雨。可如果没有下雨,自己脸上的水汽是哪里来的,唐城伸手摸着自己的衣服却大吃一惊,衣服却是干的。
隐约间,唐城闻到了一股味道,一股非常熟悉的味道,唐城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来这股味道为何会觉得很是熟悉。娘的,从不刷牙漱口的侯三嘴里就这味,唐城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仔细闻闻手上的水汽,侯三吃饭之后睡觉起来从不刷牙漱口,那股子浓重的口气闻着就令人作呕。,而这会想吐的却是唐城,因为脸上水汽的味道居然和侯三的口气是一个味道。
“侯三,你他娘的给老子滚开,再把你的臭嘴凑过来,老子就用针线帮你缝上。”唐城下意识的瞪眼骂道。随着这声骂,唐城的眼前却突然出现了光亮,虽说还很模糊,但眨了几下眼之后视线却逐渐清晰起来。果然,侯三的那张长脸就出现在自己面前,见到唐城在看自己,两眼红肿面色憔悴的侯三高兴地叫了一嗓子,就又喷了唐城一头一脸的口水。
眼睛能看清东西了,耳朵似乎也逐渐恢复了作用,不等唐城扭动脖颈,就听见身侧发出的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叫声。唐城不禁咧嘴笑了出来,因为他听得出那声哭喊来自于刘石头。“醒了,醒了,连长醒过来了。”再三确认之后,喜极而泣的刘石头一蹦三个高的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刘石头自然是去喊人的,只一会功夫,唐城身边就挤满了人,本就不大的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张小宝嬉笑的脸,骰子胡子拉碴的脸,刘石头带着红眼球的脸,唐城的视线一一从他们的面孔上划过。如释重负的侯三泄气一般的坐在床边的椅子里自言自语道:“老天保佑,总算是活过来了。”
所有人都自顾自的跟唐城数总和自己想说的话,可说话的人太多了,每个人都想说每个人的嗓门都不小,弄的唐城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都出去,都围在这里像什么话,你们给他留点地方。地方就这么大一丁点,你们把空气都吸光了,憋都要把他给憋死了。”急匆匆进来的穆连山环视了一圈,除了留下刘石头和瘫坐在椅子上的侯三,把其他人全都撵了出去。
穆连山是医生,他说的话自然是没人怀疑的,虽说骰子等人很是不愿,也不得不等在门外。穆连山伸手在唐城的手腕上搭了一下,又检查了唐城的眼底和舌苔,这才松了口气。“没事了,醒来就算是大好了,虽说他身上的伤势还很重,不过他的身体还算不错,继续服药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一直躺着的唐城这时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居然缠满了纱布和绷带,看来自己最后的记忆没错,在自己登上渡船准备渡过修河的时候,的确是被日军打来的掷弹筒榴弹所伤,自己身上的这些纱布和绷带便是最好的证明。等在门外的众人得知唐城已经大好,便又挤进房间。瞅着满屋子的人,全身被纱布绷带缠绕的像个粽子一样的唐城咧嘴笑了出来,“我回来了,能再见到你们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