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湖广巡抚唐晖都是沉默不语,竖着两只耳朵,瞪大着眼睛,听着四人畅所欲言,相继说出自己的看法,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尴尬,仿佛自己就像局外人一般,显得有一些多余。
最终,唐晖还是鼓足了勇气,干咳了两声,随即朗声说道:“四位大人,本官虽然与乱贼的交手的次数不多,对于他们的了解,大多数也是从朝廷发布的行文与布告得知。”
一时间,八只眼睛全都汇集到了一处,四人心里都很好奇,唐晖咕咕噜噜的说了一大堆,究竟想表达什么?
不过,虽然心中怀有好奇,众人也没抱有多大期望,唐晖能真的有什么真知灼见?毕竟,一个没有与乱贼怎么正面接触的官员,几乎一直都专注于防守,又会有什么鞭辟入里的见解呢?
即便如此,四人还是耐着性子,做出一副认真倾听之状,等待着唐晖后面的话语。
“但是,从在下与乱贼的几次交手来看,这些乱贼很不简单,正如玄大人所言,一些乱军的战力直逼或超过于咱们官军的战斗力,咱们很难再像以往那样,在巨大的兵力相差悬殊之下,还能取得压倒性胜利,以少胜多,打败乱军。”
闻听此言,唐晖虽然说得中规中矩,众人还是有一些意外,觉得诧异,但也认同了这种说法,卢象升更是听得轻轻点头,非常赞同地说道:“玄大人和唐大人讲得不错,乱军的战力已经今非昔比,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有了很大的提高。本官到达郧阳府之时,曾经与乱军在郧阳的黄龙滩一战,虽然取得了最终胜利,但还是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
卢象升的话语一滞,神色有一些难看,随即环视左右,一一看过众人,声音更加低沉地说道:“而且,此战之所以取得最终的胜利,还是多加仰仗总督大人的配合,在两面夹击之下,才打败的老回回等反贼。”
一语落罢,气氛顿时变得无比凝重起来,每个人的神情都不好看,陈奇瑜更是应和了一句,证实了卢象升之言,声音有一些沙哑地紧接着说道:“不错,那一仗打得非常艰辛!乱军之中,又以李家军的战斗力最为彪悍。同等兵力对决之下,官军几乎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再言语,露出思索之色,每个人的大脑都在飞速运转着,想着应敌之策,如何彻底剿灭各路起义军。
与此同时,陈奇瑜的脑海里开始浮现一条条信息,将各路起义军的所在大概区域,所具有的各个优势,还有己方具有的优势,一一罗列出来,摆在脑海里,相互比较,进行总结。
很快,陈奇瑜的眼前忽然一亮,惊呼一声:“有了~!”
紧接着,陈奇瑜从深思中清醒过来,面露兴奋之色,目光灼灼的看着四人,在八只眼睛的紧盯之下,有一些激动地说道:“四位大人,不妨细想一下,虽然乱军的战斗力有了很大的提高,无论是兵器配备上,还是胯下的战马,丝毫不输于官军,有的更胜之。而且,乱军的最大的优势就在于,他们的流动性大、过于分散,咱们很难捕捉他们的行踪,无法集中消灭。”
“陈大人,你的意思是......?”卢象升适时地问了一句,脸上尽是不解之意。
突然地被打断,陈奇瑜没有丝毫的不满,反而愈发的兴奋,将双手支撑在面前,当着四人的面来回比划,同时朗声说道:“四位大人,咱们反过来看,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乱军的优点也是他们最大的缺点。”
这时,陕西巡抚练国事的脑海里闪过一丝明悟,大概猜到了陈奇瑜的意思,但还是不确定地说道:“总督大人,你的意思是......虽然乱军的流动性大,过于分散,反而有利于咱们各个击破,是我能这么理解吗?”
经练国事这么一说,宛若醍醐灌顶一般,其他三人也都是眼前一亮,露出恍然之色,陈奇瑜更是抚掌大笑般的附和道:“不错,本官就是这个意思。既然乱军的战力得到了很大的提高,那咱们就集中优势兵力,个个击破,从南向北,层层推进,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的将其剿灭。”
话说到这里,事情已经非常明朗了,卢象升、练国事、玄默以及唐晖相继坐直了身体,一脸的郑重之色,直直地看着陈奇瑜,异口同声地说道:“陈大人,既然你已经有了决断,就请下命令吧,我等定当全力以赴!”
“好,陈某要的就是四位大人这句话!”
陈奇瑜爽朗地应和一句,哈哈一笑,随即就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给四人布置相应的任务。
“陕西巡抚练国事,率兵驻守商洛,遏制乱军向西北逃窜。”
“是,大人!”
“郧阳巡抚卢象升,率兵驻守房县、竹山、竹溪至陕西旬阳、平利一带,遏制遏制西北乱军。”
“是,大人!”
“河南巡抚玄默,率军驻守卢氏,遏制东北乱军。”
“是,大人!”
“湖广巡抚唐晖,率兵驻守南漳,遏制东南乱军。”
“是,大人!”
听到四人的回答,看到他们的反应陈奇瑜非常的满意,更是进一步地说道:“一旦布防完成之后,本官会先从湖广郧阳府下手,协同巡抚卢象升,率军从水、陆同时进发,围剿乱军。到时候,集合诸方兵力,先行围剿郧阳府的乱军,定能一击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