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抛去之前偷盗影月草那点儿误会，江烬雪这一番话颇显得谦逊有礼，分外中听。

“你也不必太谦虚，玉鼎宗从不忌讳新入门的弟子出类拔萃，剑鼎峰更是希望每个弟子都能崭露头角，我听说你在下界的时候，与云箬瑾乃是世家之交，也是医者出身？”

“是，不过世俗界的药术比不上中阶界面博大精深，弟子定当不拘泥于曾经所学，潜心修炼正统丹术，不辜负长老与师父的教导栽培。”

燕栖雨看了看身旁的两个居主，介绍道：“这位是千灵居的居主，宫瑞，这位是沿溪居的居主，荣潇。剑鼎峰居院众多，你怕是还没一一见过。”

江烬雪再次弓腰施礼，“弟子拜见两位居主。”

宫瑞是个面色染着些许清冷的男子，闻言倒也露出几分随和，微微点头，问道：“我曾听闻你说药草皆有生灵识，有呼吸且有情绪，若要成就良丹，山野偶生的草药便是上品，反倒是在药田中被精心照料的草药只能算得上寻常，为何会如此？”

这不是什么三堂会审，更像是个考试，江烬雪也知道，身为弟子，时时刻刻接受师父长老们的考验也是应该，弟子们之间寻常交流对丹术的见解也是常事。

她想了想，仔仔细细道：“若说药草生有灵识，有呼吸且有情绪，那么山野偶生的草药便如同拥有自由，大三千界万万生灵，恐怕没有不向往自由。弟子在世俗界就听闻，草药生于野外或许诸多艰难，但物竞天择，择益于生长之地，择避开祸患之地，择天地灵气浓郁之地，野生草药更胜于药田中草药的说法，也不只是弟子的见识。”

宫瑞微微点头，而这时，一派随和染着淡笑的荣潇开口问道：“那你觉得，哪怕是野生的草药，却被采了来炼制成丹，纵然生长时情绪极佳，可临入炉化烬，那情绪又当如何？”

江烬雪其实有点儿想笑，在座三位看似是年轻男子，可差不多都有近千年修为了吧，活脱脱的三个老学究，说万物皆有灵是不假，但竟然顾及起一棵草药短时间的心情变化，那未免太矫枉过正了。

草药确实也有情绪，但如若真能明白自己即将被炼制成丹药，就心情骤然变坏的话，那就应该和白宴一样，修炼成妖了好么？

最起码在这垠云界，谁敢把妖修炼成丹药？

可明显这三人想听，江烬雪就算是编，也能编圆了，“大三千界万物皆有宿命因果，生而有因，死而有果，草药生而便负济世救人之命，终能化为良丹，便也是应运造化的果，所谓求仁得仁，也是轮回再世之福，入炉化烬，不应会生戾气。”

荣潇满意的点了点头，“听闻你曾是个佛修，如此透彻之领略，洞悉三千界轮回宿命因果，又能应运于丹术的领悟之中，着实难得。”

江烬雪微微颔首，“家父曾是半个佛修，弟子曾跟随家父百年行医救人，耳濡目染罢了。”

宫瑞又问道：“那你觉得，草药之所以能成丹，品质如何，取决于药鼎还是丹火？”

“弟子觉得，不管是药鼎还是丹火，自然是越上品越佳，但若细究品质，恐怕取决于炼丹者的神识，神识无需强，但必要巧，所谓巧……可能是天分使然，也可能需心性气运，恐怕只可意会无法言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