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忠虽然是镇统,并且还是日本士官学校步兵科毕业,但是正如冯国璋所评价的那样,能力还不如一个曹长。他之所以会成为满蒙新军第三十多镇的镇统,还是在于他的名字和血统。荆州防营镶白旗人,原名铁良,后面避讳兵部的铁良改名铁忠。当时朝廷练满蒙新军,就是因为新军不可靠,汉人不可靠,铁忠是最早留洋学学军事的满族学生,自然被委以大任。当时用人选择的是可靠,现在如此可靠的铁忠面对革命党的四处进攻却毫无办法。只等第25镇镇统田中玉到了,他才找到了主心骨。不过,因为炮兵不但轰击冯国璋,还轰击清军的指挥部、电话站、弹药库、炮兵阵地,田中玉到司令部已经是十多分钟之后了。
看着铁忠六神无主的样子,田中玉也没管什么越权不越权。只对一堆参谋道:“各处的情况怎么样了?八鼓桥、梅岭关、还有旗号山怎么样了?”
“各处都有革命党的突击部队,我们一时间分不清他们要突击那一路。”军参谋长刘恩源满头是汗,只会说废话。幸好旁边的师景云补充道:“现在电话线被炸断不少。各处高地的联络并不通畅,只有梅岭关、旗号山、八鼓桥还有庵山寺是通的,其他地方都不通。而这几处地方都报告说有一个营以上的革命军在突袭阵地,他们破开了地雷阵和铁丝网,已经冲入了第一道堑壕,正和我军士兵肉搏。”
听闻能联系上的只有这几处地方,田中玉心中大惊。再闻革命军已经冲入第一道堑壕,他大急道,“南面如何那边如何?”
南面是整个部队的退路。也是参谋们关注的重点,师景云道:“梅岭关那边也是如此。外面的梅岭村、朱塘坑、雷坞源因为电话线被炸断,一时间没有消息。”
“马上派人去增援南边!”田中玉大声道:“还有,所有的探照灯都给我灭了。革命党的炮兵就是因为探照灯才炸了军帅……”
革命党什么都炸。就是不炸探照灯。在来指挥部的路上田中玉开始不知原因,但等见到被探照灯照过的地方很快就被革命党炮兵摧毁,便知道探照灯要关掉不可,那简直就是在给革命党炮兵指路。
田中玉的命令很正确,但是已经是晚了,探照灯虽灭,但是该炸的地方已经炸的差不多了,而南面的阵地。外面的三个点,因为49协第一标管带姚雨平的举义。阵地很快就拿下来了;而西面要地梅岭关进攻第一道堑壕很顺利,但是在进攻第二道堑壕的时候,不但受到了十挺马克沁机枪的阻击,更受到了清军布置的倒打火力点的肆虐,往前突击的一个连,有一半被身后倒打火力点的机枪击倒,死伤一片。
梅岭关是如此难打,对面同样是巡防营驻守的旗号山则更是难打。旗号山的山脊很像是一个“几”字形,清兵驻守的是在左下角的山脊,革命军占着的是右下角的山脊,左右山脊相隔八百米。聂李堂的第一、第二连如果要从山脊进攻清军,那必定要经过“几”字的,可这个距离第7师攻击的庵山寺高地只有三百多米,清兵已经在“几”字的布防,这就相当要多打一个高地,所以第一、第二连在次被堵住了。
山脊的一路一时指望不上,那就只能靠由山下往山上打的第三、第四两个连了。之前担心突破地雷战和铁丝网被顺利突破,靠近山脚的第一道堑壕在激烈的搏杀后顺利占领,可万般想不到,右边半山腰同样出现倒打火力点,“几”字形的山体给了清兵更多掩体,八百米的距离又在马克沁机枪的正常杀伤范围内,是以突破第一道堑壕的第三、第四两连,完全被前后两面的清军给压制住了,两个连四百多人,伤亡惨重。
看见自己的兵被清军的机枪完全压制,聂李堂一把将头上的军帽甩在地上,骂道:“吊他妈的比!迫击炮呢?!给老子把这些倒打火力轰下来。”
“营长,迫击炮都在山脊上,能压制旗号山这边的清军,但是没有办法压制半山腰的这些倒打火力点,还是要派五连去才有用。”营政委张绍良说道。“我带人上去!”
“我去!”聂李堂有从地上拾起了军帽,“老子玩倒打火力的时候,鞑子还在山沟里爬呢。现在学了这招,以为他算老几啊!王炯武!”
“有!”旁边的杂务排的排长王炯武闻言立正道。
“叫上你的人,每人带上爆破筒和手榴弹,跟我去把这些火力点灭了!”聂李堂别说就别脱棉袄,检查着自己的武装带、手枪、绑腿,他又要亲上战场了。
“老聂!”政委见他这般叫道:“师长说过你不能上战场!”
“我要是没死,那就让他毙了我!都什么时候了,旗号山这么要紧的地方,冯国璋一定会派兵来救的。”聂李堂收拾着自己,满不在乎的说道。
“可你也不能带杂务排啊!五连那边你也要派人跟去。”政委也知道现在是争分夺秒的时候,第一、第二连迂回不过来,那只有亲上了。
“五连留着补充三连四连,”聂李堂道,“他们要是上山顶了,那不又是要在山脊上绕一个大圈子?等他们绕完了,清兵也上来了。你命令他们,只要我这边一解决那些倒打火力点,那就马上投入战场,把旗号山给我拿下来!”
聂李堂边说着就边出了帐子,只带着杂务排从东面上山,因为已经暴露了,他便不再讲究隐蔽,一干队伍便沿着山路撞撞跌跌的小跑起来。因为是轻装,爆破筒和手榴弹都不重,但是这一米五的爆破筒上山的时候很容易被树木拦住,很是不便,不过这三百多米的山还是很快冲了上去。按照刚才的观察,这山腰上最少有五个火力点,不过因为对面山下的革命军已经被压制,现在只有两挺机枪还在开火,顺着声音和火光,几个手榴弹扔过去,那两挺机枪都哑了火。可因为知道革命军摸上了来,另外几个火力点死也不再开火,黑暗中只让聂李堂一时无计。
“营长,怎么办?”王炯武二十岁都不到,只是个学兵,喜欢打仗,但怎么打仗根本不知道,刚才扔手榴弹挺爽,现在敌人不开火,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没怎么办。”清兵的一个火力点内,聂李堂麻利的把马克沁上断掉的弹带去掉,剩下的子弹又对着侧面连开几枪打空,再接上一个新的弹带,然后才道:“我在这里开火扫射山腰,引他们开火,他们一开火,你手榴弹也好,爆破筒也好,反正都把他们给我干掉!”
“是!营长!”王炯武喜道。正想带着人去又被聂李堂拉住了,“记住,要胆大心细,再有,如果这些机枪不开火,那一会三连四连进攻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开火,到时候你就快干掉它们,每延迟一秒,我们牺牲的同志就要多十几个。”
王炯武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只收敛笑意大声道:“明白了,营长。我一定会用最快的度干掉他们!”
看着王炯武的人走远,聂李堂便对着记忆中的那几个火力点开起火来,他这边一开火,剩余的倒打火力没有开火,反倒是对面旗号山上的机枪打了过来。清军确实是研究过了革命党的以前倒打火力的布置,知道倒打火力点和正面火力点的掩护以及克制关系。对面旗号山一开枪,不等聂李堂吩咐,山脊上布置的两门六〇迫击炮就使劲砸了过去,一通炮弹之下,旗号山上的机枪也不敢开火了。
敌我双方的火力点就这么的彼此克制僵持,之前被压制在半山腰的三连四连见敌人的机枪都不敢开火,只有自己控制的一个倒打火力在不断的扫射着侧后山腰,而迫击炮又不断的轰击山顶上的清军阵地,便又开始往上爬行。
革命军在旗号山东面往山顶上爬,清军则在旗号山西面往山顶上爬,不过他们的境况比革命军惨,完全被已经占领了“几”字顶部的一二连压制,不过一二连又被山下清军的山炮压制,只能在掩体里对山下胡乱射击——已经完全明白革命党意图的田中玉不愧是冯国璋看重的人,没有任何的侥幸和顾虑,下令只要是联系不上的的山顶阵地,就让炮兵用氯气炮和榴弹炮不分敌我的轰击。
虽然这样可能会伤到自己人,但是他不想等到革命党占领阵地之后巩固堑壕。他在杭州西湖培训班的时候,看过仿造的革命党野战工事,他相信只要给了革命党时间,那山顶阵地一定会被他们经营的坚如磐石,而己方虽有氯气炮,可山顶风大,风一吹氯气就散了,威胁有限。唯有现在趁革命党立足未稳之际,又是氯气炮又是榴弹炮,这才能让去增援的清军有夺回阵地的可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