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不可遏的来回踱步,冷厉眼神扫向一旁的朱瞻基,原本和煦疼爱的眼神也变得有些猜忌阴冷——
难道连瞻基都参与此事,跟他父亲沆瀣一气,要给汉王栽赃?
后者感受到他情绪的转变,一时愕然,不知为何他会勃然大怒。
“宣他进来,朕倒是要好好见识一下,锦衣卫都查出了些什么东西?”
朱棣的口气轻渺淡漠,却让朱瞻基背上生出冷汗来——这是他真正雷霆大怒的前兆。
“这人必定是来告你叔父的!”
朱棣冷笑之下,说起方才听到的一幕,而朱瞻基一颗心却是沉到了底,
他不由的为广晟担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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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晟打马前来,没等休息就被引入觐见。
此时以是黎明时分,闷雷和闪电已经停歇,雨仍然哗哗直下,在屋檐下等待了不到一刻,浑身再次湿透。
进入房内后,广晟依礼叩见,却敏锐的发现气氛压抑凝重,让人喘不过气来。
“起来吧,你今日前来,究竟有什么十万火急的讯息要说?”
广晟用眼角余光瞥见,皇帝身旁,正站着那位太孙殿下,他面无表情,瞳仁最深处却闪现一道焦急光芒。
他皱着眉朝广晟摇头示意,动作微小几乎看不见,广晟心中咯噔一声,藏在袖中的密折捏得更紧,“微臣确实有急情上报……”
他停了一下,断然道:“有人暗中纠集人手,私铸武器,准备图谋不轨。”
一旁的朱瞻基听到这里,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他知道广晟最后的底牌,就是那道密折,上面有汉王藏匿人手私造兵器甲胄的详细证据。
原本这是个大杀器,但他却刚刚得知:有人棋高一着,提前用口供反告锦衣卫准备污蔑汉王,为太子扫清障碍。
这样一来,广晟手里的证据,就不是什么底牌大杀器,反而是他诬陷亲王的证据,是一道催命符!
朱瞻基想到这,拼命朝广晟眨眼,指望他看懂自己的意思。
虽然与这人才认识两个多时辰,对他的才华性情却颇有投契欣赏之意。
今夜,他原本是在南内的太孙府内跟孙氏小酌,灯下看美人正是旖旎——孙氏是新封的太孙嫔,原本是他母亲太子妃张氏亲自择定的儿媳,选入宫中教养多年,与他可算是青梅竹马,同窗切磋。这么一对金玉良缘,却在正式册立太孙妃的时候平地起了波澜——钦天监竟然声称“后星直鲁也”,朱棣派人去山东地面寻访,斟酌之后决定另立胡氏女为后,原本内定的孙氏便落了空,为了不让她出宫另嫁,朱瞻基费尽心思才让她以选秀的名义留下,费尽周章才为她讨来太孙嫔的封诰。
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夜也算是另一种意义的洞房花烛夜,朱瞻基与孙氏私语盟誓,正在说着情话,却冷不妨屋顶一块瓦被揭开,一道人影飘然而入——
“所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太孙殿下你大祸临头,竟然还有心思儿女情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