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事后面又该怎么办呢?除了这里,他又哪儿去找其他的门路呢?
脑海里浮现出水清的可怜样儿,洪衍武忍不住又是一脑门子火。
好在灵机一动,他就想到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句话了。
赶紧满脸堆笑,对何介夫换了个新要求。
“何部长啊,您不愿牵扯进去我理解,但您给我指点指点总行吧?您就告诉我,这事儿要想解决,到底该找‘京大’哪位领导呢?要按程序,这归谁管啊?谁说了算啊?当然,不会让您白费吐沫的。我对朋友如何,您还不清楚么?”
这个要求对何介夫来说倒是不难,他就笑了笑,指着洪衍武说。
“你啊,就是爱找麻烦。行,我给你打听打听。喝茶……哎,你要有空,咱们来看看《集邮》杂志吧。我最近发现上面有一套六五年的票,被我错过去了……”
“京大”东门的“中观园”,是京城大学八大家属宿舍区中最为高档的社区。
整个小区不但充满了安详、静宜、优雅、闲散的气氛,而且这里还全是三室一厅的房子,都带电话和浴缸。
这里的房子只有教授以上的才有资格分到。“京大”的许多领导,把家都安置在这里。
当然了,成功地劝退水清的教务处副处长齐崇光也有这个资格,所以他的家就在四十二号公寓楼的四层。
这是刚过国庆的第一个周日的中午,阳光明亮,天高气爽。
如果按照平时的规律,齐崇光要么眼下应该在书房的摇椅中翻看报纸,要么就已经在摇椅中沉沉睡去了。
但此刻齐家的书房里气氛却很别扭,甚至有点剑拔弩张。
因为洪衍武和陈力泉这两个不速之客骤然来访,在说出来意之后,遭到主人拒绝仍旧不断地纠缠,不肯离去。已经让齐崇光火冒三丈,离勃然大怒仅差一步之遥了。
“……我再跟你们说一遍,我只是负责执行学校的处理意见。我个人不仅没有权力改变学校已经做出的决定。‘京大’也绝不会给不名誉的学生颁发肄业证书。所以你们的要求我不会答应。请你们不要强人所难。赶紧从我的家里离开!”
齐处长一脸严肃,眼镜闪着光。跟着又以一副十分轻蔑的态度,指着桌上的十瓶茅台酒和十条中华烟表示讥讽。
“你们快把东西都拿走!不要以为走后门就能解决一切问题。而且我就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人,难道把我家当成烟酒铺子了吗?让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你们最应该干的事儿就是多读读书,否则就会永远无知下去!”
似乎已经没有谈下去的余地了,看着眼前这个中年小官僚的嘴脸,陈力泉又急又气。一下攥紧了拳头,太阳穴也突突地跳。
但洪衍武却仍不为所动,照样保持一脸笑模样。
“齐处长,您别急嘛。说实话,能找到您家里真不容易。所以您要送客总得容我把肚子里的话说完吧。要不我怎么甘心呢?这样,我还有最后几句话送给您,您只要好好听我把话说完,我就绝不再做纠缠了。要是您听完了,还觉得我说的话是放屁呢,我一准儿就按您说的办,麻溜儿滚蛋怎么样?”
齐处长看了看洪衍武,这次没有说话。只冷冷地哼了一声,看上去高傲极了。
但他却没想到洪衍武下面的话,不但语调清晰、缓慢,还充满阴险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