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洪家原本自己的东西就不老少,而洪衍武这几年也一直没停手的东买西买。
另外“菜刀”、“三蹦子”带着几十口子人每天东城、西城的转悠,不间断地收东西,这都一年多了。
那自然就变成这样了。
要是大致估量一下,光家具、瓷器、字画加一起就得有六七万件。
说是满京城的过去大户,家里尚能留下的东西,有三成都到洪家这儿了,这话应该不算过分。
而就这,还不是全部呢。
一起收上来的许多不太像样的玩意,洪衍武还找了个街道小工厂的旧仓库里搁着呢。
还有他西院屋里的近代字画、印石和邮票,存在粮食局宿舍一套三居室里的河捞文物,龙口村舅舅家里代收的那些东西,以及冒充港客从“硬木家具厂”买来,转移到亮果厂完颜老宅里的那些紫檀精品,也都未列入其中呢。
如果这些要都算在一起的话,那恐怕还得再添个院子才行。
于是乎洪禄承草草逛了一个院子就看不下去了,只觉得头昏眼花,心惊肉跳。
他心里明白,这些玩意就是价儿贱,那收来也得数十万啊。
这么大的局面让洪衍武三四年就整出来了,哪怕他亲眼目睹也是绝不敢置信的。
而且这么一来。他越想就越心惊儿子胆大妄为,也越想越气儿子把这么大的事儿瞒着他。
这样老子的气性发作,找茬的话也就横着出来了。
“老李还真向着你啊?这事儿居然一点没跟我提过……”
洪衍武生怕连累李福背锅,赶紧解释。
“爸,不是您想的那样。这院儿里的东西,我都是先存着别的地方整理的。等到找些事儿把李大叔支出去办,才分批弄进来的。多数还是趁春节李大叔回老家,刚运进来的。而且这几个院又一直锁着,李大叔就没进来过,自然不知道里面的情况。说真的,我也怕李大叔跟您说呀。要不干嘛这么费劲啊?当然,我忙也是瞎忙。这都是纸里包不住火的事儿,早早晚晚……”
“哼,我说你怎么突然就跟我说实话了呢。这是没地儿放了。觉着再瞒不住了啊。”
“嗨,您也不能这么说,其实我要想刻意隐瞒,还是有招儿的。您忘了亮果厂的半亩园了?实话跟您说,我弄来的上好紫檀,就放那边呢。有空我带您??去?您得帮我掌掌眼,好好指教指教……”
碰上这么个有主意、敢想敢干的儿子,洪禄承还能说什么呀?也只能感叹一声。
“你小子甭跟我来这套哩格儿楞。你可真能个儿啊!敢情这就是你说的‘做一点’啊?这得多少东西?几十个古玩铺子也撑起来了。你要是‘大干一场’,那还不得把京城掀个个儿啊?还让我指教?我没的教你,比胆儿大,咱俩得调个儿,你是我师父……”
洪衍武却不免因父亲的反应有些自鸣得意,嬉皮笑脸地随杆儿上。
“爸,您别说气话啊,您是咱一家之主啊。俗话说,佛法无边,水再大也漫不过金山去。今儿儿子就把底儿都交给您了。这之后怎么办,我还就得跟您商量呢。”
“您看,这马上就又到‘中秋’了,下半年一个节挨一个节,这么些东西在这儿搁着,难保不让家里人串游的时候看见。到时候,咱跟家里人都怎么说啊?另外我还有些东西,能不能往跨院和花厅院布置啊?”
“还有,现在京城收东西已经不顺当了,好货越来越少,价儿也上去了。我正打算等龙口村那边开始生产,就让帮我收东西的这些人转业去卖货了。以后这种事是不是您能帮帮忙啊?”
好嘛,最后一句话说的洪禄承又是一激灵,惊呼不觉脱口而出。
“啊?你还……还想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