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武好古这个市长事情太多,总是分身乏术,每年至少一半时间不在界河商市。商市的运行倒不成问题,有张熙载、黄植生、林冲等人组成的市政团队,总还是能应付得了局面的。
不过对市政团队的监督责任,就完全落在了三十三人(武好古不在期间,他的元老职位可以由指定之人代理)组成的元老院肩上了。
而在界河商市元老院中,一直是存在武好古的反对派的!
……
今年已经五十一岁的纪晟放下了手中的账本,掀开马车的车帘向外望去。就见自己的车队已经到了好热闹的一条大街,街上满满当当,到处都是商号门脸儿,全挂着纪家老店的认旗。当中一处大门脸儿,上面挂着金字招牌“纪家老店界河总号”。
看来这里就是平江纪家在界河商市的产业了——虽然纪忆和武好古早就不是盟友了,不过这并不影响纪家的产业在界河发展壮大!
而纪家在界河的产业,都是由纪忆这一辈的老大纪晟纪成之总管的,同时他也是代表纪家的商市元老。
十几个看着就听彪悍的纪家家丁都下了车马,整整齐齐的站在了门口。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快步从门脸儿里面出来,冲着马车里面的纪家老店界河总号大掌柜一拱手:“大郎君,您可回来了,张殿直和向员外已经到了一会儿了。”
张殿直名叫张克相,是张叔夜的族弟,有一个右班殿直的官位,不过没有实职。于是就被张叔夜派到界河商市,作为张家将门指派的商市元老。
在界河商市的三十三位元老之中,纪晟和张克相,一直都是作为武好古的反对派存在的。而代表大名向家的向安,原本是支持武好古的,但是在武好古的《文曲星》在废除孟皇后的事情上当了急先锋,立场也发生了改变,和纪晟、张克相结盟了。
相对于总数三十三人的元老院元老,三个反对派似乎不算什么。但是武好古也没有掌握余下的三十个元老,现在只有西门安国、慕容忘忧、潘琦、苏安利、林万成(代表高俅)、林冲(代表赵钟哥)、张熙载、花满谷、马植、郝随(内侍,代表赵佶)、鲁智胜、任道兴、万宝禄、吴延昭、黄植生(撷芳楼推荐)等十五个元老肯定是和武好古一伙的,加上武好古这个元首,拢共也就是十六个元老院席位,距离半数还差一席。
当然了,这一席之差是无论如何都扳不倒武好古的。毕竟剩下的十几个元老中,立场居中的是大多数,不可能全部被纪晟、张克相和向安拉拢。
不过这三人却另有办法对付武好古。
“成之兄,可收到纪忆之的信了?”
纪晟在纪家商号深处的一间客堂里面和两位盟友分宾主落座后,张家将门的张克相就直入主题了。
“收到了!”纪晟笑着说,“他让咱们揭发杜文忠那厮受贿的事情。”
杜文忠是杜文玉的哥哥,本来在界河商市这里开了书画行,后来因为妹妹的关系,在界河商市的政所谋了个勾当行税务的差事——这是财政所下面的一个肥缺,专门负责行税的收取,所谓的行税就是商税。武好古想出来的办法,将界河商市的商税摊派给各个行会,由商市和行会协商收取税收。
这个“协商”,自然就少不了幕后交易了!所以“行税务”的贪腐问题,就是这两年商市治理中的老大难。
“那有何用?”张克相道,“元老院又不是没有弹劾过行税务……最多就是罚钱了事,还能砍了脑壳不成?”
“商市裁判所最多就判充苦力,而且除了杀人越货的罪过,其他都是可以用钱赎的。”向安道,“而且杜文忠的妹子是武好古的女人,你还指望他不包庇自己人?”
界河商市是商会城市,求财不求命,没什么兴趣砍人脑壳。所以商市元老院通过的刑律杀伤性很小,而且大部分惩罚都可以花钱赎罪——钱交上去不就是商会的利润?因此界河商市的法度也就比较松弛了,商市的公职人员也就缺乏严格监管,贪腐弊案屡见不鲜。
当然了,商市元老院的监管效率也不低!元老是股东代表,比后世资本主义国家的议员要负责多了……商市官员等于是公司雇佣的员工,贪污受贿不就是在黑股东的钱?所以界河商市虽然弊案不断,但是要说特别腐败倒也不是。
“让他包庇,”纪晟笑着,“咱们本来就不要那厮的狗命。”
“那咱们要的是甚?”
“改革!”纪晟道,“要改革商市!”
“改甚?”向安问。
“改革行税收取的办法,”纪晟说,“不能让政所一手把持,得公开商量行税……得有一个类似元老院的地方,让行会推人来和政所、元老院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