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去冗继续道:“你为大凉赵室子弟,今日却要弃恩亲而从贼,为天下人笑矣,若有得一日,率贼兵执贼刀而食恩亲血肉,此为不忠不孝,天下之大贼耳!”
赵飒的手上又慢了一分。
一直在拒惊雷的北蛮女将军安梨花蹙眉,间隙里张弓直指薛去冗。
嗡的一声,羽箭破空。
若是被他这么说下去,父亲很可能改变心意。
但大凉不容他。
改变心意不去北蛮,等待父亲的只有一个结局。
白虎死于观渔城。
薛去冗身畔,悄无声息的出现一位满身浴血的黑衣人,脸色越发惨白,摇摇欲坠,胸口依然插着那枚羽箭。
醒过来的闫擎,已无一战之力。
却还是用尽全力挑飞了这一箭。
薛去冗无视安梨花,依然朗声而语,“我等读书人秉礼持节而晓大义,坤王殿下此举,践踏自古以来的忠义情孝,当为国贼耳,我大凉但有一人在,必将口诛笔伐之,千唾百沫,此生不休矣!”
一席话正气恢弘!
负手而立的薛去冗,大袖飘飘。
这一刻的风流意气,使得这位秀气的读书人倏然间伟岸如山。
无数人心里喝彩。
暗道我大凉有此等读书人,何惧北蛮?
赵飒一戟将李汝鱼逼退,默默的盯着薛去冗,良久,才哂声道:“那妇人让你来此,便是借你读书人口笔泼我满身污秽,忠良?国贼?皆是她一口之言,若说国贼,当年谋害顺宗陛下而窃国的她,才是大凉最大的国贼!”
怒喝一声:“吾意欲重立赵室之正统,何罪之有!”
长戟举起。
“虽千万人阻,吾亦往也,何罪之有!”
长戟劈落。
“待我赵室太子赵愭重掌山河,功过罪论,自有后人说!”
“谁能阻我!”
这一戟挟怒而下,山河陆沉。
杀了眼前阻路的少年,去北蛮,在梨花协助下而借北蛮兵力,挥师南下,破岳家王爷,败枢密院狄相公,恢弘我赵室清明。
江山阵痛之后,当重归赵室。
此谓国贼?
自己杀出临安,蛰伏观渔城,如今甚至愿意背负叛国骂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报答顺宗陛下以及赵室恩情,虽然是借北蛮之兵,但我初心为国。
此谓国贼?
笑话。
国贼,乃是垂拱殿那妇人。
以妇人之躯宠于六宫,更为了私心欲望,谋顺宗而窃国。
不仅窃国,更想将大凉江山传于闲安郡王赵长衣,临安无人知,可我赵飒清楚的很,赵长衣也配为赵室子弟?
这才是真正的窃国。
而吾欲诛国贼!
李汝鱼心中一凉,这一戟不可挡,但不得不挡。
正欲横剑。
远空忽有惊雷声排空,又有高声剑歌。
“遥见仙人彩云里,手把芙蓉朝玉京。”
声似云端仙人语,飘渺难寻。
“先期汗漫九垓上,愿接卢敖游太清。”
豪壮狂傲之气,直撼人心。
声未落,便有白衣飘飘仙人横空,如履平地。
端的是逍遥。
飘飘白衣横空而至将军坟上空,朗声而笑。
其后青紫惊雷道道。
大笑声中,一剑劈落,剑光闪耀如大雪瀑,飞流直下三千尺。
又若一挂银河落九天。
剑意纵横,天雷滚滚。
大河之剑天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