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不是周叔么,怎么又背着个手到处闲逛啊?”一个看起来跟老周头应该很熟的后生打趣道。
“嗨,东家把这里交给我,我得对得起人家啊,这不过来看看你们几个猴崽子有没有偷懒。”旁人打趣他,他也不恼,只是笑眯眯的回答。
“哪能啊周叔,新来的东家这么好,这么掏心窝的对待咱们,咱们怎么也不能对不起东家啊,这还偷懒那还是人么?周叔你也太小看咱们几个了,好赖咱还是分的清的。”听他这么一说,这后生顿时急了。以前偷懒偷工还能收的过去,现在的东家都这么好了,在偷懒会让人戳脊梁骨的,这名声要是坏了,他以后还怎么娶媳妇啊。
“哈哈,瞧你急的,你周叔又没说你偷懒。”老周头哈哈大笑一声,又往别处巡视去了。一遍走着,他一遍指导下各个岗位的年轻人怎么干才能更加的顺遂。凭借自己多年丰富的经验,老周头很快的就吃透了那份晒盐的秘法,如今可以说是整个盐场对各个工艺最懂的人了。
只是看着看着,他的笑容突然又收敛起来,脸上换上了一幅忧愁的表情,明显的心不在焉,他嘴巴中也不听嘀咕着,“到底要不要说呢,到底要不要书呢?”
“死老头子,你这游魂呢,不去盐场里巡视,怎么转悠到这里来了。”一声熟悉河东狮吼就是一阵同样熟悉的剧痛,一个干瘦的中年妇女使劲揪着他的耳朵。
“哎呦,疼,死婆子快放手。”好不容易挣脱自家婆娘的铁爪后,老周头往四周一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伙房的位置。
伙房位于一口深井旁边,离他们的新家不远。这口井可是整个盐场的水源,这口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存在的,老周头只知道自己很小的时候这井就存在了,如今四十多年了,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甚至水位都没有降低一寸。
老周头的老婆由于厨艺了得,也被任为伙房的管事,负责为盐丁们做饭烧水。她刚放下手中的活计,就看到自己男人一幅神不守舍的样子漫无目的的走着。这可把她给急的,能有现在这么个管事的差事多不容易,这没出息的还不守着盐场好好看着,万一出了什么事,把差事黄了那可怎生是好,不能辜负了东家的好啊。
“你这嘴里嘀咕啥呢,什么该不该告诉的。”老周头的婆娘很精明,很快就抓住了重点,连忙的追问。
“哎呀,男人的事,你个妇道人家问啥子问。”老周头有些不耐烦。但他这句话可戳到了婆娘的敏感度,让他婆娘顿时火大。
“好啊你个怂瓜卵蛋,当初为了娶老娘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如今倒好,在老娘面前装的人模狗样的。”干瘦婆娘伸出手就是一顿猛掐,让老周头杀猪般的叫了起来。她薄薄的嘴唇中更是不依不饶,很多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被翻出来了,还都是老周头的糗事。
旁边一些正在干活的妇女一看,又是他们两口子的老节目——盐娘教夫之后,也只是笑笑,全都当热闹看。
“停停停!”老周头忍着疼低声求饶道:“给我点面子,晚上回家随你咋样。”
老周头都这样说了,他婆娘怎能不给面子,在外面男人的面子最重要。不过放下手后,她又刨根问底的加了一句“行,但你得给我把刚才的事情说清楚。”
“行行行,告诉你。”这件事埋在老周头心底很久了,他自己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想找个人商量商量,这婆娘平时倒也挺精明的,拿捏事情很有几分火候,告诉她也无妨。这么一想后,老周头将婆娘拉倒旁边僻静处,偷偷将自己担忧的事情告诉了她。
“什么,这样的事你还瞒着,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哪知道刚一听完事情,他婆娘就大骂起来。
“你小点声,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万一以后走漏风声,我们哪里担的起?”老周头赶忙上来捂嘴,脸上满是惊慌,甚至还往四周张望了下,将没人听见才放下心来。
哪想到她婆娘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他的手后指着他的额头大骂:“你个死窝囊废,跟着你我真实倒了八辈子霉,也不知道当初我怎么会看上你呢。这事情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