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吟谦一进次间,看到的就是自己心爱的女儿正低声抽泣,伤心的表情挂在娇嫩的小脸上,晶莹的泪珠颤在睫毛上欲落不落,隐隐咬着唇,这种委屈到不能在委屈的样子,让訾吟谦看了大为恼火。
再看四周,老夫人正一脸凝重,而赵倩茹母子跪在地上。訾吟谦十分了解赵倩茹,性子肤浅张狂,而且蠢钝无比,除了会装可怜,装无辜,讨好老夫人之外,基本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而赵倩茹的胞兄,他的表哥,现在赵家的当家人,跟赵倩茹也是一路货色,他真是不明白,舅父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子女来。
“母亲,发生何事了,姝儿为什么哭的这般伤心!”訾吟谦剑眉微微蹙起,低沉的嗓音带了一丝恼怒。
老夫人当然了解自己的儿子,入朝多年,对于情绪的控制已经修炼的炉火纯青,无论遇到何事基本不会牵动喜怒,如今这般怒气挂在脸上,可见是动了真气。不由得对訾姝有几分不满,当真和她母亲一样,有他们母女在,儿子总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于是便不由自主的松开了牵着訾姝的手。
以前訾姝总是不明白,为何祖母这般不喜欢他们母女,看今天这样情形,也逐渐想通了,祖母二十岁丧夫,自是把全部的重心都放在父亲身上了。
而父亲是极有主见之人,在朝堂叱诧风云,在侯府更是说一不二的个性,且父亲自小在皇宫的日子居多,对祖母自然不会很亲近,只怕还不及与圣上的感情深厚,所以父亲虽然孝敬祖母,但却不是言听计从。
然则父亲娶了母亲之后对母亲却是处处礼让,对自己更是疼爱有加,这就造成了祖母心中不忿,才会格外的见不得父亲和母亲好,才会不待见她们母女,这就是恶性循环吧。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姝姐儿想起去世的母亲,有些伤心罢了。”这样一来,老夫人肯定不愿意在替訾姝出头,只想着息事宁人了,她料想自己先开口,訾姝怎么也只是个孩子,总不能这样悖逆自己这个祖母的意思吧。
但事实证明,现实和理想总是有一些差距的,也许换成前世,訾姝碍于孝义,加之她比较温吞的个性,也许真的会就这样算了,可现在,赵倩茹在她心里连个草都不是,至于老夫人,虽然是祖母,但是也不能愚孝。
“父亲。”訾姝一声惊呼,随着扑进訾吟谦怀里,抽噎道:“姝儿已经没了母亲了,父亲可不能不要姝儿了,姝儿不要二夫人做母亲,姝儿只想要姨母照顾姝儿,父亲。”訾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张笑脸紧紧皱在一起,稚嫩的嗓音微微发颤,有种说不出的惊惧。
訾吟谦大吃一惊,真是没有想到他的发妻才下葬,老夫人就想着要扶正那个上不得台面的赵倩茹,这简直太不像话了,怨不得姝儿哭的这般伤心,这事换谁也认忍不了。
“姝儿乖,父亲不会不要姝儿的。”訾吟谦轻轻抚摸着爱女的后背,轻声安慰道,而后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赵倩茹,恨不得一刀结果了这个蠢货。“赵倩茹,你好大的胆子,靖远侯夫人岂是你可以肖想的,简直自不量力到极点!”訾吟谦两眼微眯,寒光直射,一身的冷冽逼人。
他知道这件事不是赵倩茹一个人的错,但老夫人在糊涂也是他的生身母亲,他不能指责母亲,这个黑锅就只能由赵倩茹来背了。
赵倩茹虽然心中害怕,但仍旧不愿服输,毕竟她一直被老夫人护持着,加之后来夫人身子不好,后宅虽是老夫人主事,但老夫人却有意培养自己,让自己帮着打理家事,在侯府这十几年也算威风惯了。
且当初被訾吟谦纳了之后,对他使尽了手段也没见訾吟谦重惩,于是仍旧强辩,:“侯爷,夫人她的确已经不在了,妾身虽为侧室,但却为侯爷生育一子一女,且也比侯爷那些妾室身份尊贵,为何就做不得靖远侯夫人呢?”
这话原是大不敬的,老夫人听了都冷汗直流,都不知道作何反应了,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是个好相与的,这下可怎么收场。
訾吟谦听完,竟没有勃然大怒,反而轻声笑了起来,众人都有些不知作何反应,訾姝却知道赵倩茹要倒大霉了,父亲就是这样,真的气急了,气狠了,反而不怒而笑了。
果然,訾吟谦淡淡开口,:“侧室赵倩茹不尊已逝主母,丧期内便觊觎主母之位,乃大不敬之罪,鉴于为訾家生育一子一女,便不予遣送回家,由侧室贬为妾室,禁足半年!”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牵着訾姝稳稳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