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多年开枝散叶,人多嘴杂也是不为过,更何况还有各方拜年来的世交,有些更是当年受了张德功恩义的晚辈,站在另外一侧,惊奇地打量着这群人。
来的这群人,丝毫没有非富即贵的模样,一个个如老农穷横,稍微看得过去的,也不过是张明堂和江绿竹,一个仪表堂堂斯斯文文,一个贵气逼人雍容仪表,都是让人眼前一亮的人物。
其余的张俊才、张乙生、张丙生……瞧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是正儿八经的泥腿子出身,手上关节粗大,老树皮一般的手掌,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干净衣服,光光的脑袋,看着四周都是笑呵呵的,让那些来的不少人,有一种优越感。
“三少爷,也不介绍介绍家里人?”十八姨太笑呵呵地看着他,这位三少爷,出扬州的时候,她才十一岁,只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大逆不道的逆子?到后来曰本人来了,她才知道,这等人物,才是乱世英雄,一方豪杰。
张德功在正厅坐着,皱着眉头,问边上一个小孩儿:“怎么回事?怎么还不来人?”
“哦,是十八姨奶奶在那里迎三阿公呢。”
老爷子兴许是站的有点累,坐在了椅子上,目光如炬地扫视了一番,然后闭目叹了一口气。
双手支在虎头九节杖上,他模样健硕,百多岁的人了,可还是硬朗非凡,这也是他养身有道,才能这般。
张氏的呼吸法,还是颇为厉害。
张三贤又是抱拳躬身,一一介绍:“这是我大儿子,张明堂。明堂,过来给姨奶奶问好。”
“十八姨奶奶好。”张明堂鞠躬微笑,问候着十八姨太太。
十八姨太笑呵呵地摸了摸他的脸:“体体面面,一表人才,听人提起过你,听说是喝洋墨水的,还在花旗国做事,也是给人争光,有面子,有能力。”
张明堂愣了一下,心说这个姨奶奶还真是好心思,连他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张三贤点点头,又道:“这个是我的大孙子,张骁骑。骁骑,过来。”
“太奶奶好。”
张骁骑郎目剑眉,一身正气,鞠躬行礼。
“这是小孙子,张贲。”
张贲鞠了一躬,起身后,平静道:“太奶奶好。”
周围的人都是小声议论:“这就是三阿公的小孙子?怎么瞧着一股傲气?”
“嘿,到时候见了老太爷,不知道也是不是这个样子。”
周围议论纷纷,张三贤却没有说什么,张贲也是不以为意,他的礼节也已经到了,要行大礼,那可是不行,这些老家人,都是没什么感情,行大礼,他还做不出来。
十八姨太握住了张贲的手,喜道:“你就是张家小老虎吧,我可是老听说你呢,都说你是练武奇才,想来是个一等一的高手,这太平年月,虽然练武派不上大用场,不过强身健体,倒是不错。瞧瞧你,长的硬朗有力,倒是和你阿公当年一样。”
她又看着张三贤:“怎么不见张耀祖?”
张三贤暗暗惊讶:这个十八姨娘,倒是什么人都能记挂,还记得清清楚楚,这把年纪,真是不容易。
“我爸爸有事,暂时来不了。”
张贲见张三贤为难,于是说道。
这是很没规矩的行为,不过张家大院的人都是这般。张永贤瞧着张三贤,竟然没有恼怒的意思。
张贲拱手道:“这次一起来的,只有我妈妈。”
冯庆华在后头,微笑了一下,她儿子还真是的……张永贤的孙子见状,又不忿嘟囔道:“没大没小,大人说话插嘴。”
张贲耳力惊人,听到后,冷笑道:“我爸爸不在,我便是当家男人,如何不能说话!”
那小子见张贲连这么小声都能听到,惊了一下,张永贤气的不行,恨不得将孙子往死里打。
姨太太们都是瞪大了眼珠子,暗暗心惊:这三少爷的小孙子,好大的气势。
其实张贲朝那边说话的时候,那股子冰冷气势,还真是骇人,张骁骑也只觉得自己阿弟就像是一头猛兽,随时要杀人一般。
张三贤皱着眉头,瞥了一眼目光冷冽的张贲,心中暗道:这小子,杀气怎么这么重。
十八姨太也是被吓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道:“无妨无妨,都是当家的男人了,自然能说话。”
她是左右逢源,说话轻巧,领着人朝里头走去。
张俊才他们一群老杀才都是心中咂舌:[***],小老虎还真是煞星一个,泰国杀了那么多人,这杀气腾腾,吃不消。
周围不少人都是警惕地看着他,几乎是本能的反应。
张永贤伸手请道:“老三,里边去,父亲在大厅等着。”
张三贤深吸一口气,冲十八姨太点点头,朝里头走去。
边走边说,十八姨太笑着问道:“俊才他们跟着你,倒是风吹雨打,吃苦吃的多了。”
张俊才在后面接话道:“姨太太说笑了,我们就是穷横命,拼掉就算。”
几个老东西都是呵呵一笑,都是轻松。
不过却有一个声儿飘了出来:“忠心耿耿,佩服佩服。”
就这么一句话,让张家祖孙三人脚步骤然停了下来。
张俊才见状,碰了碰张三贤:“老三,算了,不要多事……”
却看到张三贤站定在那里,就在门槛前头,立着,冷声道:“刚才是谁放的屁,出来认错!”
整个气氛为之一滞,空气仿佛要凝固起来。
张老三突然转过身来,一脸怒气:“忠心耿耿?放你娘婊子的臭狗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