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下去厮杀声再起的半响之后,就听见有人来报。
“令压阵的各部土团军就地执行军法。。将他们赶回头去。。本阵待机的人马亦靠上前去。。”
张璘却是毫不见意外的继续下令道。
随即又有一名将校疾驰而来大声喊道。
“报,有数部降军刚到阵前就哗变了,正与土团军缠战厮杀做一处了。。城下对阵的草贼乘势掩杀过来了。。”
“来得好。。此辈草贼降卒素无忠义可言,以反复为常事。。。”
张璘却是不怒反喜道。
“如今正好阵前为我饵食,为我调出龟缩结阵的黄逆兵马来。。传我令去,推出拦车,令待机弩士开始封锁阵列。。马步各队准备出击。。”
随着大旗摇动传播开来的军令,成排竖着挡板插着尖刃的拦车从军阵中涌现出来,而在众多披甲矛手和弩士的簇拥下,森森然的对着了那些正在溃败下来的土团方向,缓缓的推进和挤压上去。
任由那些被拦下来的溃兵败卒们如何的叫嚣、哭喊、哀求着,也不要为所动的继续向前推挤着,戳穿、撞倒、挑挂起他们身体而去,留下一条条粗细不等的殷红痕迹。
然后紧接而至的密集箭羽,也将他们连同紧随在背后厮杀的草贼一起,毫无差别的贯穿射翻在地上。随即,从拦车大阵两翼刻意留出的缺口当中,如箭一般的飞驰出两支披挂齐全的精骑来,几个呼吸间就拦腰杀入了攻出阵列的草贼之中。
又有大队步卒紧随其后而当面迎向了那些,见势不妙试图前来的接应和支援的草贼大部,彻底将其隔断和分割开来。
见到这一幕,张璘才吐出一口积压日久的郁气来了。别看他面上从容若自然而仿佛一切都在定计当中,但是实际上这些草贼顽党的坚韧和难缠,还是出乎了他的最初意料了。
他本来打算阵前长驱直入,先将黄巢本阵一鼓作气歼灭掉,但是在草贼前队的不计代价的拼死阻挡和脱延之下;还是功亏一篑的让黄巢所在中阵完成列队迎击。随后他亲自督战又悬出赏格,多方轮流上阵围攻很久也竟难如愿。
反倒是他派上阵前去的几员大将,相继被在战场上纵横驰骋身先士卒黄巢给杀败下来,就连长于马战的老将马克己也在阵中身负重伤,一时间任其左冲右突及无可挡。
于是他只能采取两部并进的措施,分出一部分人马继续包围和困住黄巢的中军,另派手下一部分精锐将士和朝廷中枢派来的两千名生力军,配合那些外围的伏兵,逐一的击溃和歼灭那些被分割开来的草贼别部。
因此随着他的策略发挥作用起来,这些混战中草贼虽然缠斗得十分勇猛,以一当十,但由于人马相对过少,又处在混乱中的不利地形,加上人饥马乏损伤十分严重;很快地被官军的阵列分割成许多部分,各自为战,不能相顾。
而在包围中的黄巢起初还能够掌握主动,多次寻觅机会分别杀退官军。但因草贼的人数处于劣势,他不愿意同某向的官军死拼到底,迅速转回头进攻那些立脚未稳的部队。
这样虽然可以杀伤较多的官兵,但也给张璘继续调兵遣将组织力量进行反扑的诸多机会。于是到了后来随着大多数官军习惯了这种的节奏之后,他所把持的阵前主动权就在渐渐失去当中;
随着他东冲西闯不断救出一股股被官军包围的人马,能够战斗活跃的腾挪空间,也被合拢起来的官军大部给逐渐压缩,而不得不放弃余下的救援目标,退回到了城墙之下背靠坚守起来。
因此,他也只能放弃了先前一举毕功的打算,而耐下心来慢慢的炮制这已被合围当中犹有上万数目的黄逆本部;虽然在此期间,他安排在外围的人马已然击破和歼灭了,好几支前来救援和汇合的别部草贼;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优势和上风只会越来越多的偏向淮南军这边才是呢。
事实上除了北面尽为淮南军所光复的地盘之外,无论是东面宣歙观察使所辖的衢州,还是南面福建观察使的建州,都已然在官军的掌握之下;而只剩下西南向的虔州、洪州一带,尚有部分草贼活动的形迹,却也是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这时候,已经火把通明的阵前再次传出来一阵嘈杂声和厮杀叫嚣,然后就有人急忙来报
“禀告讨击,方才有许多草贼骑卒从城西墙下突走了,其中掩有黄逆的旗色和大纛啊。。”
“好,逃的妙,行营兵马使苏可望、孙定邦、张子义何在”
全身披挂枕戈待旦的张璘,不由在斜靠的绳床上直起身来大笑数声,然后点名呼唤道
“草贼已入彀中,诸位深受国恩,务望努力杀贼,以报圣上。”
“倘能将黄、尚等巨贼捉到,献俘阙下,上释九重之忧,下振军民之气,国家当不吝封侯之赏。如敢作战不力,致有一贼漏网,令公自有阵前权宜赐下,决不宽容!”
官拜行营兵马使的苏可望、孙定邦、张子义三位大将,几乎是争相出列同声回答:“甘当军令!”然后就飞身上马,带着行营兵中剩余的马队驰走而去。
这时夜色已经笼罩了信州州城内外,然而许多地方依旧在进行着惨烈战斗,喊杀声震天动地。
尤其是在在城池內的另一面,那是由另一位淮南大将梁世茂,以降卒为前驱伪装成来援的草贼,而乘隙攻入城中断绝其退路的官军,正在攻杀和肃清盘踞在城内的残余草贼呢。
见得此情此景,张璘也不由感叹道。
“此战毕了,朝堂与令公当得安寝呼。。”
这时候,身侧的高越亦是是相当应景的念起了一首《送将军入关讨贼》
“世人多恃武,何者是真雄。
欲灭黄巾贼,须凭黑槊公。
指星忧国计,望气识天风。
明日凌云上,期君第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