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要说明一点,这涪州刺史韩秀升、屈从行之辈,可不是寻常求活起事的义军;而很可能是假托义军之名乘势割据一方的野心之辈而已。”
周淮安当先开口定下基调道。
“所以接下来,我希望能够不以我名誉、荣辱之类的个人得失,而是以大都督府的整体利益和立场进行论事。。”
“俺倒是觉的可搞上一搞。。不为其他的,峡州、归州的局面是现成的,最少上游的那处夔门险要,得想法子拿下来,才不至于受制于人的。。”
摸着下巴略加思索之后,已是第三军中郎将的朱存当先表态道。
“某以为朱中郎所言甚是,若得夔门天险以下,峡归各州得以安全不说;本军日后对山西道的战略态势,无论进取还是退守,也都有所凭据了。。”
然后是第一军第二郎将钟翼,亦是正身道。
“属下以为此事可言稍缓图之。峡江道各州都是地狭民贫的所在,无法对本军提供太多助力;又是仰上而攻的水运逆势,多仰仗人力拉纤输送;若不能一鼓作气进取的话,那就是很容易被拖进长久的拉锯和对峙了。”
提出不同意见的则是暂代第四军事务,同时负责坐镇江东一带的左郎将曹师雄。
“属下亦以为然。我这一路过来所见,莫说是稍远的江西各州,便是临近的湖南境内,亦是民生疲敝、凋零的利害了,实在需要足够时日来休养生息。而不宜在岭外的下一次收成之前再动刀兵,尤其是大动刀兵的。。”
第三军右郎将苏无名,亦是大声附和道。
“其实某家以为,这峡江各州地方狭促而道路颇为艰险,就算发之以大军能够抵临夔门镇下的人马,也是颇为有限的。反倒是这大江水路之上大有可为之,就不知道水军方面尚有余力呼。。”
第六军左郎将张居言,却是有些小心的插话道。
于是,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第五军(水军)的王重霸和钱具美身上了
“自从这轮洞庭和湘水流域的肃清结束后,已经有小半数人船转入休整和维护当中了。。若是督府有所需要,大可抽调出八九十条人手俱全、状态尚好的军船来以备万一。。”
王重霸当即开口表态道。
“此外,下月又有三十条车船的构件,将从桂州越岭送到湖南境内来装配使用。。”
在场唯一的都尉,负责圣库监理的杨能,紧接着举手补充到。
“那我亦觉得大可姑且一试,以少量精兵配合水军,以奇正相辅强袭或是巧取之。。就算事情不成也是无伤大局的。。”
听到这里在场三位中郎将之一,第六军中郎将柴平也不紧不慢的点头赞同道。
“但若能够成事的话,那就无疑打开了在山西,乃至蜀中的局面了。。更关键的是我以为,勿论那韩秀升之流是为了如何目的才反抗旧朝的,治下那些百姓却多数无辜受难的;若能够以本军的稍加余力得以保全,那也是一件善莫大哉之事了。。”
听到这番话,周淮安不由对他格外高看了一眼。想不到“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一般的道理,居然让他在荆州任上给锻炼出相应的眼界和大局观,以及真正的救世济民情怀来了。
“这么说大伙儿的意见也很明朗了,就是在不影响整体大局的情况下,想办法抽调出一支偏师来,以夺取夔门为最低目标,以牵制宋浩的荆南军为中长期目标;并伺机支援涪州的韩秀升部。务求山西道维持现状的局面?”
周淮安一边想着一边站起来总结道。
“当为如此,谨遵军命。。”
在场众将纷纷起身回应道。
“那大致方略已定,接下来我们再确认一下,该安排多少人马为适宜,该选哪只部伍、哪些营团,又当预先征发和调拨为期多久的军资物用,及其装载车马器具,沿途的夫役、畜力所属。。”
周淮安摆摆手令他们座下才道:
“第一军要镇压和威慑山南各州的地方局面,并伺机接应北上武关的先遣队;第二军俱是马队,在这种沿江山峡之地排不上多少用场,咕却留在襄阳附近作为大本营的预备队好了。不过伴随驮队中可以先调四个山地马为主的团出来,以。”
“第五军是水师为主,这次就先抽调出一批适宜激流大浪的大型江船及其最熟练的老手来;第七、八军尚在岭外就不用征调了。。”
“这次出征的部队,就从第三军、第四军和第六军中所出把;你们回去好生的编排和调集人手,相应战备物用和器械若有短缺,直接上报圣库司和都督府核计处。”
“其中有来自桂阳监和郴州、连州的山民、矿工子弟,或是闽地流亡的营团,可优先列为首选;。。所有的新编、暂编和整编的营团都可以暂时放一放,但一定要确保战锋营和驻队营的编制。。”
“这么说,最后的编成以五到八个营头为最佳?再配合两千人左右的武装输送队,以构筑沿途的粮台、哨垒。。”
“这样吧,按照通路的最大限度先发五个营头,后续三个营头稍晚一步编成再出发,乘坐水军的运载船,为殿后和接应好了。。”
“随后我会差遣样子队中的新式火器和装具,一起加入其中。。由参军各组后续编列相应为期数月到半载的预算方案。。”
“对了,这一次除了确保商州方面输运之外,其余的水轮船亦可投入上游水道的测试当中。。再从桂州的山场中调拨一批驮马来,作为急流牵引的辅助手段以防万一。。”
当周淮安散会之后回到前庭,却又接到了另一份的急报,不由叹息起来,想要安心的埋头种田暴兵,怎么就这么多额困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