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人啊。。。”
随着这些凄厉的叫喊声,而光着膀子仓促跑出来扎堆的庄丁们,刚想要寻觅一下入侵者所在,却又在霍霍的响动声中,被来自墙头上自己箭矢所激射,惨叫连天的在血泊中倒了一地。
而在原本庄院的土砖围墙上,赫然已经多出了几个颇为巨大的豁口来。而有许多明晃晃的刀兵和甲片,所倒映着火把摇曳的反光,向着庄内奔涌扑杀而来;又将一路所遭遇的抵抗和反扑,给此起彼伏的淹没在稍闪即逝的厮杀和叫喊声中。
“太平军奉命捉拿不法亡命、叛逆之徒。。”
“良善人等自留家中,不得自误寻死。。”
而在这些一阵接一阵逼近的口号声中。位于庄内腹心最为富华精美的建筑当中,那些曾经高高在上尊贵体面的各房宗长族老们,也像是被水淹了巢穴的鼠辈似的,争相从自家衣衫不整的狂奔出来,又大声呼唤着彼此和亲眷着躲进了祠堂。
然而,看起来高大而坚固的祠堂砖墙并没能够挡住武装入侵的脚步。一个个破窗砸入的毒烟球,就让他们权且困守自保的打算化为乌有。
于是这些白发苍苍的宗长,又在激烈的呛咳和哭喊声中,被人给逐一的揪出来;再毫无体面的拖倒在地上,一直拉到庄子边上最大的晒谷场中,才被捆缚上双手插着牌子按跪在地上。
与此同时,村外的大水塘也在天色发白中被逐渐的排干,而露出了了掩映在淤泥与水草,还有弹跳挣扎的鱼儿之间的,赫然是好些被浸泡得发白的骸骨,其中一些还带着腐朽的木枷和镣铐。
而闻讯自愿或是不自愿从附近四里八乡所驱赶过来的民众,也在日上三竿之后,逐渐填满了庄子之外的阡陌和田野。随后,一场精心准备的大戏即将拉开序幕。
然而就在这时候,正在检点各种查抄出来证据,以及连夜拷问口供的陈观水,却是接到了一个意外消息。
“什么,族长不见?。。仔细搜遍了每一个角落都找不到?”
随即他就把于鄂水找了过来道。
“鄂水兄弟,你可知道这庄子里有所密道或是窖子的传闻么。。”
“这么说,我倒是知晓有那么一处。。”
于鄂水苦思冥想了片刻之后才道。
说是窖子其实就是一个颇大的私牢,然后被依照地面的高低,而用木栅分作了积水甚多的水牢和几个满地干枯污秽的旱间。
旱间內虽然是空的,但是四壁上已经发黑的浓重污渍;依旧在昭示这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而在水牢的污水之中,赫然又用竹叉把给挑出来两大一小的三具尸骨;但是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任何的发现。
随后在那些被羁押起来的于氏族人,各种敬畏、怨恨、祈求和羡慕的复杂眼光当中,于鄂水来到了一个仿如行尸走肉般的女人面前道:
“我知晓你是被那个老东西霸占的,现在他已经完球了,但是人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你若想有机会报仇的话,或许应该告诉我些什么。。”
“。。。你可知,九郎他还安好么。。”
女人没有回答,却是突然声音嘶哑的反问了一句话。
“九郎现在当然好的很,还有大好的前程呢。老东西派人谋害他不成,反而被擒下了才有如今这些事情的。。”
于鄂水却是毫不犹豫的道。
“那奴也就可安心了。。”
女人垂下眸子幽声道。
随后,就在充满腐朽与恶臭的私牢当中,随着接力的军士不断将一大桶水冲刷下去,一层层在地面上流淌而过污浊水花,最终随着地面都汇集到了墙边的一处,发出了噗噜噗噜的冒泡流淌声。
然后,就有拿着大锤和凿子的壮丁上前,沿着墙壁和地面逐一的敲击起来;他们没敲上几下就已然凿穿了一处空处,然后更多的凿子打上去奋力一翘,顿时哄倒下一大片木夹板抱着硬土的门户来。
于是手持半身团牌与钉头棒、火笼头的数名披甲士卒,相继掩入其中探寻而又爆发出一阵短促异常的叫喊和怒吼声;最后有变成断断续续的惨叫和哀鸣声。
当他们重新出现在地牢中时,手上各自拖了一具被打砸的血肉模糊的人体;而最后一个畏畏缩缩被拖出来,只有一件松垮内衫遮不住嶙峋肋骨和褐斑的老者,赫然就是族长于念宗了。
“军爷且慢,这怕是个天大的误会。。”
只是他口中还在赔笑着念念叨叨。
“我和县上的宋吏目和张內班,都是至交好友呢。。更有义军的刘头领为我作保过。。”
“这定是有奸人在其中作祟和挑拨才是,当然了,我于是家大业大,也南面有不肖族人与之勾连。。在下是在是失察之极啊”
“我的房中尚有些金帛,诸位将士且可取了去自用。。稍后见了你们将军,还会有更多的酬谢呢。。”
然而当他押走出地牢,见到了站在外间的那个女人之后,不由再也维持不住巧言伶舌卑躬屈膝的模样,脸色大变道而声色俱厉道:
“是你这贱婢!!!,枉我收容了你在身旁恩养有加,竟然如此报答。。。”
然后,突然身边一个重重的耳挂就让他骤然偏头过去,再也没法继续说话了。这时,在旁冷眼旁观的陈观水
才对她开口道:
“小娘子说得那些可能藏东西的位置,大都已经找到了。。是以法外亦尚有人情可言。。”
“我也会尊造约定在聚众公开审判之后,将这老儿交给你一段时间。。只要他还能活着接受明典正刑就好了。。”
这一刻,半边脸亦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而满嘴含着血水和断齿的族长于念宗,也不由挣扎嘶吼着发出含糊不明的声音,就此陷入了最为深沉的惊慌、绝望与恐惧当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