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江陵城中,冬日里的一切日常还在按部就班的向前运转着。偶然间,才有一个个不那么令人乏味的小插曲。
“罪人杨师厚拜见大都督,既得蒙宽赦,还愿为大都督效以犬马之劳”
来人生得精瘦高挺,面容棱角分明颇有沧桑颜色而手脚上都是粗裂厚茧,就像是一个吃苦耐劳的工人,只是眼眸还算清明和精神。
很难想象,这位就是曾经在潭州城下拼死断后,而身创多处坚持抵抗到底,才因为力竭踩到坑里摔倒被擒的那个官军悍勇将校。
“却不知,你这番又是怎么想的。。自请出来做事呢。。”
周淮安问道。
“回大都督话,罪人早年不知道天下义理所在,而做过不少侵害于民的错事;如今屡屡见闻太平军治下民生得安,而久不闻有饥寒冻绥;始破有悔过意,唯愿以微薄之能报偿之。”
他回答的颇为中规中矩,虽然没有什么亮点但也算是坦然直言了。
只是周淮安还是在勉力了几句拜辞之后忍不住心中吐槽:作为特赦李瓒之后的连锁反应之一,这算是意外触发的劝降和登用事件么?
作为早期在潭州之战当中被俘湖南官军中级别最高的裨将,杨师厚相关的改造经历也算是颇具有代表性了。
他最初先是在衡州的芒硝(硫酸钠化合物)矿场劳役营接受改造;然后在表现尚可而情绪稳定的前提下,被转到了强度稍低一些的编管地,界牌(高岭)土矿接受监管劳动。
因为在这里表现的更为积极一些,也愿意学习新事物;又有相应的文书底子;所以又相继被征调去衡阳的瓷窑场,衡水的(水泥)生料场;结果因为他学的比别人快也肯卖力,从最基本的工长、组头一直做到中层的片区长了。
然后又在前年和今年连续两次,被作为就有官兵俘虏改造情况良好的典型,给呈报上来列入减免劳役期的考察名单当中。于是等到李瓒接受了特赦,而开始寻求更多辅助人手的时候,就自然而然的将他列入了候选。
当然了,周淮安作为穿越者的一点先知先觉,很快发现这个杨师厚也不是什么等闲人物。作为后梁的开国功臣之一,在五代历史当中有过纯谨敏干,勇猛善骑射的评价;麾下与之相关的银枪效节都,也是一时称雄的天下强兵。
但是让周淮安会留意到他的事迹,则是因为因为后世那个大名鼎鼎《杨家将》相关各各种影视作品。没错,就是那个号称满门忠烈天波府杨家,杨业父子祖孙所追认的老祖宗,就是这位五代号称当代子龙的银枪将杨师厚了。
只可惜在潭州之战后才知道,因为他留下来断后和拖阻的缘故,让他的直属上官那个后世号称“五代吕布”的李罕之给跑了。不然这两者在劳役营里凑上一对的局面,那该多么有意思啊。
不过根据他日常表现的种种迹象,与其说是他真正全盘接受了太平军的理念,还不如说这个人适应环境的求生欲很强;也很有一番拼搏和上进心而已。
当然了,这也是如今太平军治下许多人或多或少的一种常态;放在他这个被改造的官军俘虏身上,还算是有些典型意义和榜样作用,所以周淮安思量和权衡之后,还是不介意也给他这么一个机会;
暂时让他去参与新兵和预备役的训练项目好了。这样也能在现有的体制和律令框架下,尽量发挥出相应的剩余价值来;而又不怕他有阳奉阴违造成损失和破坏的机会。
要知道功德林里那些西点、陆士出身的战犯们,也是没少给PLA上过课的。这既是一种胜利者对于手下败将的胸襟,也是博取百家取长补短的长远眼光所在。
而接下来的日子里,又有一系列的消息接踵而来,而让这个冬天显得格外热闹起来:
首先是随着陕西方面初步完成交涉折返回去的密使才离开半个多月,又有新的消息从洋州方面传来;乃是山南西道再度出现了重大的变故,这一次却是发生在作为理所兴元府/利州境内。
以协守为名寄居当地的荆南军残部突然发难,而节度使宋浩带领下冲进了利州/兴元府的汉中城内,劫持和控制了山南西道节度使牛勖,而就地自称为山西留后,而派出使者向成都的小朝廷请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