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多谢节上在我军中的那些手段了”
外表诚恳厚道的高仁厚一摆手,就有十几个死不瞑目,表情各异的人头给抛投在地上。
“尔等奸邪一心想要谋害朝廷忠良干将,某岂可与之为伍呼。”
然后,作为田令孜天罗地网一般布局中,负责截断东川军马后路的汉州刺史兼防御使郑君雄,也义正言辞的走了出来道。
见到这一幕的陈敬瑄,也不由最后一点期待和执着落了空,而在表情上彻底垮了下来,而对着左右哀声求道:“还请看在昔日厚养的恩遇上,令我不要受辱于竖子。。”
然后比他反应更快的却是一贯信重的谋士李又,只见他挥起手中聊以自卫的横刀后柄,就敲在陈敬瑄的后脑之上将其击扑在地,才开声道:
“还请节上舍身借我等一条活路。。”
不久之后,
“东川高仁厚赴难驾前,已擒获乱首陈氏,还请瞻仰圣颜,以奉还宫。”
高仁厚重新帅部杀散了西苑中正在围攻最后一处殿宇的羌兵,而斩杀了负隅顽抗到最后的李顺之,握着血淋淋的首级,跪倒在了满是血污和尸横枕藉的殿台高阶之下,大声的呼喊道。
直到他们呼喊过数轮之后,烟熏火燎的殿阁之内,才缓缓推开各种阻道的杂物,而走出一群满身血污、步履蹒跚的卫士来。随后,由都将宋文通背负着的当代天子,也脸色惨白而发髻凌乱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高仁厚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算是心中石头落地。他这次得到秘密通报和宣诏,痛下决定果断处理了内部的隐患,又轻兵潜奔汉州以积威逼迫掌握要地的刺史郑君雄表态。
最终合力奔袭于西郊大营,一鼓作气大败西川军的实际凭据,其实只有眼下才不过五千的人马而已,俘获和看守的西川兵马却是倍于自身。
但是只要能够及时奉还圣驾,却又是比掌握数万乃至十数万大军,更加有威慑力的存在和结果。
就当高仁厚与负伤十数处的刘巨容联诀,亲自护送着大唐天子向着成都城而去不久,却又遇上了仓促奔逃而来一行人等,给他当即泼了一碰冷水。
“周宝那老匹夫还是逃出城去了么。。李文革那厮也未曾逮住,”
劫后余生而缠头裹脸的田令孜心有余悸的站在成都太城城头上,与之为伍的还有被堆叠在地上上百个血淋淋的人头。好在逃早年提前布置和经营西川的手段,最后还是派上了用场,不然自己满门真的就是死无樵类了。
然而,随即出现在原野之中的东川军旗号,让他的心眼再度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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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东南部温州境内,水陆交汇的永嘉城中。全身披挂而脸膛竣黑的钱具美,看着从江西送过来的军文,顿然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而对着左右吩咐道:
“来人,送陈观察回福州养伤吧。。我辈只要捎带些时日,便有海陆后援相继而至。。”
“诺。。”
左右这些闽地残余的部将,也像是颇为信服一般如释重负应声道。
毕竟,就是这位太平军使者在明州城下,陈岩重伤不能视事的大溃败中,带着他们从沿途土团、盗匪、乱兵截击的九死一生绝境中,给左冲右突杀出一条活路来,又占据了最后一点温州之地作为休整和立足。
“那婆留,我家刺史相约之事,可是思量的如何了。。那董昌贼子开始念念不忘反攻倒算,一旦令其得逞,便是满城士民皆受其害了。只盼你能挺身而出,便就是。。”
然后,又有来自杭州州城钱塘的实际控制者大豪蒋环的使者,兼带他母家的姑舅水丘高连忙开口问道
“你不要再说了,石镜都的那些已经是往事了。。”
钱具美断然摆手打住对方道
“大都督既然愿意信我、用我,委我以方面之权宜,我也不能轻易辜负了才是。。你我亲缘一场,又有旧恩与家中,我也不欲为难于你,稍后给船令你归还而去好了。。。”
目送走这位姑舅之后,钱具美再次长出一口;其实私底下还有人给了他另外一个建议,就是以这些人马为凭据,直接入闽而占据福州州城,然后以此经营根基和逐步控制地方攫取观察使的名份。
但是在大讲习所里见识过过太平军的理念和主张,又拜读过史上尤其是南朝的那些乱世人物典故之后,他的眼界也已然不比往昔,而很容易将这个投机取巧之念抛之脑后。
就算他能够占据福建五州又能怎样,难道以福建观察使治下敌寡民贫的格局,难道还能做的比陈岩更好多少,或又是在比邻太平军治下的江西、岭东,乃至海陆包夹下讨得多少好去么。
所以,他还是抓住眼前更加稳妥的机缘,按部就班的谋取自己的前程和事业,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