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正在攻打后队辎重的那支水寇伏兵之中;另一位曾经出身正规军伍而早年引兵追讨过草贼,如今号称坞主之中最为知兵的“黑石盗”方岩森,却是当场气急的想要骂娘。
为什么他亲自一箭射倒那个领头衣甲最为光鲜的军将之后,这些贼兵却丝毫不见慌乱和溃散的模样;反倒是收缩队伍而擎弓捉刀聚拢在了那些辎重车辆周围。
就连那些本该吓的到处乱跑的民夫,也像是一副乖顺听话的模样,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叫喝声中,老老实实的退缩到了那些车毂和骡马背后去。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这还是那些稍有得势就猖狂,一遇下风就散乱,素称顺逆不定的贼军么。要知道当初董昌得以统领杭州八都的成名之战,就是轻兵简从突袭了前来探查和掠阵的敌将。
当场斩获数百人而阵中擒获贼首,致使所部近万贼众一夜溃乱散尽而去。自此浙东虽乱不止,却是再无贼军敢于犯境杭州之地了。
在他错愕不已的思虑间,对面提举起弩弓的反击已然是接踵而至;但是最先动手的却是一些方方正正的大车上,突然放倒壁板所露出来并排联装大弩;每具大弩上又有数只大箭。
霎那间就将最前排举着木板和藤条编成大排的水寇,给连人带排的贯穿过去又死状惨烈的钉在了地上。就连方岩森也被尸体绊倒重重的掀翻在地上,待他重新爬起之后却是瞠目结舌在当地。
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能够给民夫也人手一具,配备上木单弩和连发弩机的存在;因此一时之间,这些顺势冲击而上的水寇、坞丁,竟然被当面箭如雨下造就的死伤累累给压制住了。
这时候,远处杀散了近身之敌的太平军士卒也掉头沿着湖岸包抄过来支援。
“莫要跑,弃械不杀。。”
不久之后,丢掉短矛而仅以手持横刀的王审珪,也急吼吼追在这些竞相败逃的水寇背后然而身穿镶铁甲的负累,却是让他还是没能够追的上这些赤膊光脚的水寇。
正当这些残兵败卒想要重新逃进之前藏身的草荡之中,就见凌空突然飞出几个火团,抢先一步的重重砸在那些枯败泛黄的草荡之中,霎那间就燃起了成片大火,而拦阻了他们的退路。
——我是分割线——
关东都畿道东部,隐隐烟火缭绕其上的郑州城南郊。
“回禀三将军。。小的已经在其他人马的各处营盘探查过了。。”
一身戎装的朱老三也在听取先期抵达立营,并且与各路联络的踏白都头李思安的禀告:
“其中多是老弱不堪之辈,也无任何打造器械和巩固营地、长期驻扎的迹象。营中士卒也是松懈无备的很。将校们也都在来往饮宴。。”
“这些奸猾之辈。。怕不是都想出工不出力,并藉此由头逃避和拖延长安的调兵之命么。。倒是咱们做了这实在人。。”
在旁的老将张存敬不由哼声冷笑起来。
“也无妨的,且由他们去了;咱们就做好咱们的事情,让地方安定下来再说。。”
朱老三却是不以为然的摆手道。然后他又转投对着其他人道。
“既然其他家人马都不想动,那我们就何妨把滑州邻接的阳武、原武、荥泽、中牟各县和万胜城,都给拿下来好了。。”
“如此甚好,这样咱们也有连成一片的两州十一县地方可为腾挪了。可不比那狭促不堪的河阳南城,或又是遍地残败零落的陈州,要舒坦自在多了。。”
老将张存敬当即出声赞同道。众将亦是纷纷趋同和附和起来。
“正是这个理儿。。”
“就这么办好咧。。”
“一切都听三将军的便是。。”
“不过此事还需大伙儿有所谨言慎行的。。”
眼见得众意诚诚,朱老三随又对着押衙都尉胡真道。
“劳烦你从内库取出八百段绢和一百万钱,亲自给河阳南关的严监军送去,就说是冬雪初融道路泥泞难行,请他在当地好好的休息一些日子吧。。”
“得令。。”
胡真刚刚应承下来,就听到外间传来叫喊声和隐隐的厮杀作响。随即走出营帐的朱老三就见到远处,又有人来报:
“是城中的叛兵杀出来袭营了。。已经连踹破城东、城北数处围营,又沿着墙下正向本阵杀来。。”
“这真是天赐我夺城的良机呼。。”
朱老三闻言不惊反喜,而对着左右大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