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该叫你普祥和尚呢,还是唤你扬州道院的普祥真人的好呢。。”
外号“一条鞭”的侦骑队巡长陈不举淡然道,然后他又自言自语说。
“谁让你选了僧户都死绝了的丹阳庆光寺来冒藉,却忘了还有原本庆光寺的佛图户和僧邸户,可以作为见证啊。。”
“官人既然已经知晓,在下自然也无话可说了。但请发落便是了。。”
年轻的普祥和尚,或者说是普祥真人,却是松了一口气似地叹然道:
“只是我尚有一个疑问,还请解惑。。”
陈不举继续问道:
“依照这份军中的履历和旁人供状,你出现在润州境内也是有些年头了吧;日常里你藏的很深,也几乎未曾做过什么多余之事。哪怕前去调查时,还不乏交口称赞你的言语呢。”
“只是我尚有些不明白,在之前淮南军来攻之时,你为何没有阵前反水,或是里应外合做些事情呢?。。怕不是立功回归的大好时机么。。”
“这。。也没有好相瞒的了,我既然身属道院中人,其实就是受淮南诸葛(殷)将军的指使和差遣而来的。只是听闻贵军好用僧徒,为了方便行事才假扮做释门中人的,”
名为普祥的前道士/僧人,也不由神情复杂的苦笑和叹息道。
“只是后来,淮南突然就音讯全无,诸葛将军哪儿也断了联系,我也只能沉下心去,姑且把寺里的这点局面维持下去。然而反倒是有了几分名声,又被贵军征召了去。。”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又有些飘忽起来:
“一直就播延了下来直到如今的地步,虽然谈不上多少恩义,但是平日交情和往来是有的。若说我毫无军前投附之心,或所未尝有所念头,只怕官人不会信服的。”
“然官人可又知晓,这淮南镇的行营军将,却是一贯与吕公、诸葛将军不睦;我若是贸然联络和投献,是否能得信用尚在其次,只怕是未必得活了的下场居多。。”
“你说的或许几分道理。。鉴于你日常尚未发现有所实质的危害行为,镇反会决定给你个自赎的机会”
陈不举却是不可置否的点点头,然后又掏出一份文书道:
“接下来我会带你去一处地方,以决定后续的处置和发落好了。是死是活,还是就此不见天日于矿坑、山场,就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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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广陵城中,随着远处隐约的叫喊和撞门声,一直甚没有存在感的淮南监军院使,兼南面行营都监张泰,也在于自己的养子张承业,做最后的道别:
“这吕妖人的倒行逆施手段,终于还是轮到杂家了。。看来高令公哪儿终究没得指望了!”
“咱家这一辈子堪称碌碌无为,唯事天家以忠勤而已,然而如今这分忠勤也维系不下去了。。实在是无言回去面见圣主和诸位贵人。。”
“但是我儿就无需陪我这把老骨头埋在这里,你还有可以为朝廷和圣主报效的大半年岁。我别无所馈与你,就剩下这份对与朝廷的忠义之心了。所以赶快走吧。”
“籍着我留下的最后一点渊源和干系。离开广陵这个是非之地去,再拿我的印信寻处可信之人投奔,以图后效好了。。日后若有机会重归广陵,保不准还能替我收敛一二呢”
最后,相貌堂堂而不似大多数宦者的张承业,也只能呜咽无声流着眼泪拜别而去,而消失在了后宅的夹墙密道当中。然后,张泰才整了整自己身为内供奉使的浅紫色衣冠,倘然面对那些轰声破门而入的莫邪都军士们,大声的宣示道:
“我乃天子门下。。,”
然后就戛然而止在竞相落下的刀斧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