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他的身边也只有一名侍女,还是崔安潜转送给他的;而他接受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对方是因为宰相王铎投贼,而被抄没了家族贬斥为奴的晋阳王门之女。
然而这也只是开端而已。按照都监陈景思的说辞,只要能够光复西京,莫说是这区区的罪臣族人,便就是身份更高贵的宰相门第甚至天家骨肉,也不是不能考虑降嫁之。
朱邪翼圣正在一边思量着,看着那些官军派出去的游骑,在长安城下耀武扬威的驰骋往来之间,隔着护城河大声的鼓噪和叫骂着;突然就骤变遂生。
只见一小群头戴卷边盔身穿乌鳞甲,叫阵和邀战最起劲的河东骑兵,几乎是人仰马翻的齐齐跌滚在骤然出现的连片陷坑之中;而又血淋淋的大声惨叫起来。
因为,这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挖掘出来,又伪装甚好的长条状陷坑之中,还安插了许多削尖的拒木;一下子就把这些翻倒坠下的人马捅穿过去,非死即伤的再也起不来了。
然后,左近更多的河东骑兵汇聚过去,试图救助和施以援手,却又接二连三的被绊倒和陷没在了附近相继出现的新陷坑之中,顿时人吼马鸣的乱成一片。
而当这时,从这些显露出来的陷坑之中,却又杀出许多埋伏的贼兵来,只见甲光烁烁的他们举刀擎枪,尽往这些受困和顿阻一时的官骑身上招呼;
顿时将其相继掀倒、戳翻和砍杀开来。随即在临战观敌却有几分丢脸的崔安潜,变得森冷表情驱使之下,更多来自压阵的河东军步卒,也鼓号声中忙不迭奔杀上前。
然而,此刻一片沉寂的通化门城头上,也像是突然被惊醒和泛活过来一般;在丝毫不落下风的金鼓大作声当中,急急密密攒射出了如同黑云罩顶一般的箭雨来。
然后,又像是呼啸的烈风一般洒落、扫卷过那些全线抢出的河东军步卒之中;将那些来不及举牌挡格和掩护的官兵,给血光迸溅的竞相掼倒在地。
其中更是夹杂了好些既粗且长的车弩大箭,以及凌空翻滚着后发而至的大块抛石;一下子就超出了原本的三箭之地,而落在了那些前出临阵指挥的河东将弁之间。
霎那间就在此起彼伏、短促激烈的惨呼厉号声中;有人被穿破了遮挡在前的护牌,而凌空贯穿带起又钉死在地上;也有人被翻滚抛石所中骨脆肉烂,连带旗帜都扫断数截。
因此,仅仅是这么小半时辰照个面的功夫,官军的前阵就已经死伤累累的溃退回来了;而在通化门内更是鼓号齐鸣的涌出一支披挂齐全的甲兵;
飞快的越过放下门桥,又配合着之前埋伏下来的贼兵;如同快刀斩乱麻又同切瓜斩菜一般的,将受困和滞留城下的官兵,给当场迅速扑杀殆尽。
然而,当在喝令声中重整行伍再战的河东军本阵,再度放慢脚步齐整列阵的压上前去之刻,在北面的游骑和南面的警哨,也相继吹响了号角。
在沿着城墙而下滚滚而起的烟尘中,却是在他们受困和鏖战通化门下的同时,又来自城北大明宫內重玄门和城东春明门而出的敌军,以两面钳击之势飞扑而至了。
直到这一刻,朱邪翼圣的表情才变得玩味起来,暗自对左右顾盼道:
“如此手段的贼军,方可值得一战啊。。”
话音未落,来自崔安潜的命令已然送达:
“李讨击,相公有言,合该贵部阵前大用之际了。。”
而在南方迅速逼近的大齐义军,驱驰当先的千余马队之中,腰腿上变得略有些粗壮的赵子日,赫然也难掩愁眉苦脸之态而混迹其中。
说实话,在长安城中依靠巡城队的差事,作威作福的小日子过得好好的他,并不情愿跑出来与官军进行啥老子的野战对阵。
但是,在曹皇后支持下的那位孟留守,却从来不是个省油的灯;一边许下犒赏和加官的条件,来点集城中的可用之士。
一边又根据他任上所掌握的城中情形,很快就把街头上、宅邸之中尚且能够提的动刀枪,列的了战阵的都被罗括一空了。
因此,被点了名带队从军的赵子日,也只能暂且放下自己的数处别宅的女人和家当,而重新挽弓上马附从在这些马队当中;又随大流的大声叫吼起来:
“杀了崔菩萨,打垮河东狗,人人都加三等出身。”
“。更多荣华富贵,便就在今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