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雱又道:“除了樊楼哪类业务,现在机器不具备商业应用的效费比你知道的吧?”
叶庆华淡淡的道:“知道,但我总体上信任你,蒸汽机会越来越高效、越来越便宜是基本的规律和方向,譬如你当年搞的养殖业。”
王雱点头道,“的确我自己推演了一个定律,即每年把蒸汽机生产成本降低两成、重量不变的情况下输出性能提高两成,使用寿命提高两成,如果这个‘王雱定律没被轻易打断,那么展望下去,蒸汽机迟早会迎来商用的环境。”
“我等的就是这个点。”叶庆华微微一笑。
“但有个问题,你提前订一百二十台,且定死了价格。也就是说,你不能享受到往后成熟技术带来的价格便宜了?”王雱又提醒道。
叶庆华道:“但我也定死了你手里一半的产能不是吗?也就说,在可以预见的那个盈利拐点前,除了你自用的外,基本只会是我才大量拥有这机器,我这算是用金钱换时间,以便在这机器大量铺开前,研发出我自己比别人先进的生产系统。定死两万贯价格所产生的风险,是为了这时期近乎独家的开发环境买单,所以你我这是买定离手,简不简单?”
到此王雱一拍桌子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既然这些要点叶先生都考虑到了,那么这笔生意成了。一百二十台机器、二百四十万贯价值订单,订金两成需要现在就付清,且订金不参与抵抗机器的价格,往后每次交付机器需要付清每批机器的全靠,直至完成全部协议订单后,西北机械厂会反还你现在支付的两成订金,外加年百分之五的利息。”
前景当然有,但敢一次性玩这么大,出手就是一百二十台机器,真的只有叶家有这样的家底和眼界敢赌了。
下一代机器肯定会更便宜更好,但叶庆华却仍旧“加价提车”,以两万价格固定购买,换取他比别人更惨充裕的研发周期。
妈的这就牛逼了,直接把抚宁县的财政能力提升了两个量级,可以做的事真的多了。
且这只是机器采购。至于其他那些配套东西,就像后世的美帝或毛子卖给印度人的战舰战机那样,实物本身的采购产值并没有多大,但配套系统的供应、人员培训,保修期过后的维护,这部分的产值就丧心病狂了。
远的不说,后世大雱的大伯他们厂里早期引进的德国机器,保修期过后的维护和故障处理真是坑死人。说起来都是泪,图纸有,技术工人也有,但把机器扯散修理后,再装起来就是运行不正常,最后承担了高额的费用后,从德国飞两个技术工人过来一下午组装起来,就特么正常了。
思路都是一样的,但那个年代国内的总装工艺,无法吃透到达一定精度的机器。也就是说机器太娇贵,适应不了当时国内顶尖工人的累积误差标准。于是那个年代,国内自己的机器都走毛子路线,大抵风格就是傻大粗。
因为傻大粗的东西容错率高,需要的总装工艺标准低很多。
将来叶庆华手里的这些机器也一样,不排除他自己能很快逆向分解,研发出他自己的系统和机器来,但就如同九十年代土共被洋鬼子大量赚走技术附加值一样,叶庆华到一定时候也会面临大量的维护需求,那个基本只有王雱手里的团队能解决所有的维护总装流程,于是,王雱也就能从叶庆华的手里,大量拿走这样的利润,最终又把赚到的利润,投入去研发十万吨级战列舰用的轮机和传统总成。
到此一来,在这样的相互YY间,于这抚宁县寒碜的县衙,奸臣和奸商一致达成了大宋除军备项目外,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采购协议。
这对于叶庆华是一个机会也是风险,算是对赌协议。但对于王雱和抚宁县真特么的鸟枪换炮了。抚宁县也就区区一万零几百人,现在就接到了二百四十万贯的订单。
以这样的价格大批量生产蒸汽机,早期的研发费用连根毛都不算。顺便,技术工人的工资其实也没有想象的高,最后蒸汽机是一堆铁,就算是缴纳给李参铁税后,又能有多少真实成本?
所以技术就是一切,这一笔,真的算是赚狠了。
这么一想开去,大雱自己心口都薄凉薄凉的,如果真把这笔订单的利润做入今年报表,连天下第一的开封县都超越的话,这相当于有人上报“亩产一亿斤”。
所以大雱牛起来自己都怕。真有谁报亩产一亿斤,就算是真的,也等于是找死有没有。
所以今年的报表该怎么做,只有找耿天骘大会计想办法了,惊喜可以有,但不能把整个京城一起吓出心脏病来不是,那太不厚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