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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桓沉默了一下：“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不合适。但是，我已经失去过一次先机了，这次，我想说出来。”

“说什么？”

“我以前总说我不想做皇帝，你还记得，你曾经给我出的主意吗？”

红扶苏：“记得。就是让你生个儿子来继承皇位，然后你爱干嘛干嘛……”

“虽然我不愿意跟你以外的任何女子成亲，但是，就当是为了报答父皇给我的一半血脉，我不得不……纳了那些女子进宫，并与她们生儿育女。”燕桓说：“但是我还是我，还是以前的宁桓，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红扶苏皱眉：“你想说什么？”

“如果有一天，你想成家了，一定要先考虑我。”燕桓说：“我随时可以抛开这一切，跟你去任何地方。”

“那你把‘那些女子’当成什么呢？”红扶苏神色一沉，问道。

“政治筹码。”燕桓说：“我和她们，都很清楚这一点。”

红扶苏摇头：“她们中，也有对你真心的。例如宝仪，我能看出来，她很爱你。”

燕桓：“我对你也是真心的。”

红扶苏皱眉：“那我实话跟你说！如果有一天，我有了成家的念头，那一定是又有一个男人让我心动了！但是那个男人，绝不会是你！”

燕桓脸色一变：“为何不能是我？”

“因为我从来只当你是兄弟啊！若要为你心动，早就动了。还用等到今日？”红扶苏说：“那些浪荡江湖之类的不切实际的幻想，皇上还是少寻思些吧！”

“一个人可以少些幻想，但是不能放弃理想。”燕桓说：“苏苏，你就是我的理想。只要我活着的一天，我就会一直为理想而努力。”

红扶苏：“你——”

“你不用多说。”燕桓说：“我的心，我自己都左右不了，更何况别人？”

红扶苏：“……我不跟你说了，走了！”

她骑上仙鹤，飞天而起，逃一般地走了。

燕桓望着她的背影许久，直到看不见了，方才骑上飞骑离开。

他没有回宫，而是去了宁太医夫妇的墓前。

祭拜之后，他又站在那里良久，神色郁郁地说：“爹，娘，如你们所愿，我已经做了皇帝。这个天下，已经从白敬父子的天下，变成我和舅舅的天下，只可惜……你们没看到。”

“可是……坐拥天下，我并不开心。”

“舅舅说，手里有力量，方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做了皇帝，的确有力量。我以微薄的修为，亲手铲除了……强大的情敌，或许有一天，我真的能得到梦寐以求的女子也说不定。”

“可是……”他突然蹲下，双手蒙着自己的脸：“父亲，母亲，弱小纯良，只能任人宰割；掌控命运，却要玩弄权术，两个我都不想……”

……

红扶苏抱着小黄，骑在仙鹤背上，一直在想燕桓。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冲她灿然一笑。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那时候的他，温厚纯良，浑身似乎有光。

她又想起先帝逃到青云院，让燕桓叫“父皇”之时，他那一脸的茫然与无措。

想起宁太医夫妇死的时候，他眼底的沉痛与愤怒。

想起他坐在朝堂之上，受万民爱戴时的微笑。

皇袍加身，富贵无极，那笑容，却终究没有了当初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