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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这小楼，光线立即昏暗下来，身后窄小的门，就仿佛一道屏障，将阳光抵挡在了门外。而门内，屋顶一盏老旧的灯泡散发着朦胧的光，令这阁楼内仿佛总有一种雨天黄昏的落寞。

沿着楼梯拾级而上，木质台阶在皮鞋的踩踏下吱呀作响，仿佛呻吟声，此起彼伏。而更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一楼、二楼长长的走廊里，两边的门都是紧锁的，门缝里没透出半点灯光，就好像这里并没有人在工作。

——难道是一座空楼？

阿莫西林看看金锦雯，但后者却气定神闲，四下打望这木楼老旧的装修，那样子不像是警方办案，倒像是古玩家在鉴定古董的真伪。

——真是没经验，连点警员起码的警觉都没有。

阿莫西林又在心里想，这姑娘能来刑警队，怕不是张局走关系弄来的吧。但转念一想，不对，张局好像不是那种人。可又转念一想，也不对，现在是不是那种人，谁能说得准呢？

转过身来，两人已经来到了三楼。这栋小楼是阁楼式的建筑，最上面一层，只有一扇大门，狮子环双开，朱漆稠郁，和下面斑驳凋敝的景状相比，这里焕然一新。而门口还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院长办公室。

阿莫西林敲门，不多时，门打开了，一个中年男子狐疑地看着阿莫西林，问道：“你是？”

“刑警，你是林学东院长吧？”阿莫西林一边亮出警官证，一边不客气地拉开门，挤了进去。

已经谢顶的林学东脸色铁青，显然是被阿莫西林这粗鲁的举动引动了肝火，他甩着胖嘟嘟的肉脸，怒道：“我又没犯法，你找我做什么？”但随后跟进来的美女金锦雯却让她的怒气陡地烟消云散，那双鼠眼贼溜溜地盯着金锦雯浑身上下不停轮转，喉结也随之不断地蠕动，吞咽口水。

金锦雯当然看到这色鬼的丑态，但脸上并未表现出来。跟阿莫西林进入院长办公室后，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黑色的短裙顺着光滑的大腿向上收缩了几公分，但就是这微妙的变化，竟也令林学东看得血脉喷张，差点把持不住。好在阿莫西林这时干咳一声，“崔世安是你们这儿的医生吧。”

一听崔世安，林学东猛然一震，如梦初醒般看向阿莫西林，这时他才知道这两个警察为什么来找他了。

从林学东的眼里，阿莫西林也察觉到了一些端倪。他警员的直觉告诉他，林学东绝对有重大嫌疑。

果然，林学东光秃秃的头顶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蓝色手帕，不停擦拭头顶，紧蹙的眉头下，两只鼠眼滴溜溜乱转，终于他吧唧了一下嘴，说道：“可是这件事我也不清楚啊，我也不知道是谁杀了他。”

“我从没说过他是被杀的吧。事实上，我们警方也从来没说过他是被杀的。就连他的家属都不清楚的事，你怎么知道？”阿莫西林仿佛逮到猫尾巴似的，狡黠地笑了。

可是林学东却气哼哼地一撇嘴，“可我是个医生，也是他的同事。我知道他身体很好，又没被车撞，又没被殴打，突然就死在路上了。他是不可能猝死的。那很简单，就只可能是中毒而死，或者是其他的方式，有人杀了他。”

说得似乎在理，但金锦雯的眉头却微微一蹙——这语句间不合条理，是否反映了他的某种心境呢？但她自知经验甚少，担心又像和林美娴说话时透露了风声，便闭口不言，听着阿莫西林问案。

阿莫西林却点点头，并没有纠缠。反而开门见山地说：“听说崔世安要举报你，受贿，潜规则女医生这些。现在他死了，你就放心了吧。”

“诶，警官，你这可是诱导式问案啊。”林学东慌忙摆手，“别说我没有那些事。就算我有，我至于为了这事杀了他么？他不过就是一个外科医生，要让他闭嘴有的是办法，何必要了他的命，让自己成为嫌疑最大的人呢？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也对。”阿莫西林又狡黠地一笑，话锋一转，“这办公楼里就你一个人上班么？我看楼下两层没有一间办公室是开着的。”

“今天是周六，行政人员都休息。我是加班，所以在这里。”似乎对阿莫西林闲聊很不满，林学东硬生生丢出这么一句话。

——但问题是……

金锦雯心中疑虑大起——阿莫西林显然是跳跃式的问话，按理说林学东并没有心理准备，他的情绪应该不会转变的这么快。但一会儿工夫，几句话的时间，他的情绪已经跳跃了三次，就好像……在照着台本演戏！

恍然间，金锦雯忽然嗅到这办公室里有些异样的气味，咸湿腥臭。这味道溶在空气里，但十分稀薄，分不出它的源头从哪里来，但又渗透入鼻息，挥之不去。渐渐地，金锦雯觉得有些恍惚，她不由得将身体微微靠向沙发的靠背，用一只手撑着额头。不经意地一瞥，她竟发现，阿莫西林不知何时已经倒在桌子上了。而林学东正笑嘻嘻地朝她走来。

糟糕，这气味是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