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锦雯醒悟时,林学东的一双粗短肥大的手,已经触碰到了她的衣襟。
她没想到,这个人在面对警员询问时,竟然攻击警员。那么说来,他就是凶手么?且管不了这许多,肖炎已经被他放到了,是死了么?被杀了?
金锦雯来不及多想了,那双咸猪手已经开始剥她的外衣了。她心中一怒,原本被压制在气海的神气汹涌而出,将体内的迷药瞬间蒸发,喷薄而出的气浪将林学东掀翻,在地上滚了几滚。
他惊恐地看着已经站起身来的金锦雯,慌忙翻身爬起来,几步跨到床边,一下子跃了出去。
金锦雯由怒转惊,要想到,这可是三楼,别说是他这么个半老头子,就算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难免不受伤。他是吓傻了么?
她跟到窗边向下看去,却只看到一道残影倏然没入了道路边的矮灌木丛中,速度极快。又望了望下面空空如也的道路和郁郁葱葱的灌木丛,金锦雯最终不甘心似的皱了一下眉头,这才返回身来,走到扑在桌子上的阿莫西林身边。这时才发现,他只是睡着了。
看来林学东并不想杀死警察。但他却对金锦雯下手,可见他在那方面的**几乎无法抑制。崔世安的举报,恐怕还没有真相令人咂舌。
金锦雯接了一杯冰水,浇到阿莫西林的头上。对付迷药中毒,这种方式虽然不是最有效果的,但总比嗅大便的味道来得方便卫生。不过,三五分钟过去了,阿莫西林却仍在酣睡。这倒有些出乎金锦雯的意料。她又噼噼啪啪拍了阿莫西林半天,但这家伙仍旧酣睡不醒。最终,无计可施,金锦雯将他提起来扛在肩头,下楼丢进车里,驱车回了公安局。
看到那样一个娇柔的女人扛着五大三粗的老爷们,警员们一个个都扭头侧目,瞪大了眼睛。金锦雯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走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将阿莫西林扛进了法医室。
“哦,天啊。你竟然扛得动他?”骆霞惊讶地走过来,“他怎么了?”
“被迷药迷晕了。冷水浇不醒,你帮忙检查一下,是什么迷药。”金锦雯毫不客气地将阿莫西林丢到验尸台上,随后转身离去。望着她扬长而去的背影,骆霞的嘴巴也嘟了起来。虽说骆霞并不是个小气的人,但这样指颐使气把法医当手下的警员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时间难以适应。
但何止是对骆霞不客气。金锦雯径直冲进了张忍的办公室,此时张忍正在与刑侦二大队队长冯桐谈一个案子。
“张队,紧急的事。”金锦雯大声说道。
“什么事?”张忍转过头来。可是金锦雯并不回答,她只是盯着冯桐,一声不响。
冯桐立即明白金锦雯要说的是机密的事。忙对张忍道:“我先去安排人查这两条线,有什么情况再来向你汇报。”
“好!”张忍说出这个字时,冯桐已经推门出去了。
金锦雯立即接话说道:“下午我们去调查了一个嫌疑人,北城医院的院长林学东。他可能是妖族。”
“又是妖怪作乱。”张忍沉吟了一下,又道,“能确定他是凶手么?”
“还不能。”金锦雯无奈耸耸肩,“现在还没有弄明白,崔世安怎么会在干涸的地方淹死,不明白这一点,就没有办法找到凶手。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即便林学东不是直接杀死崔世安的人,但他也对此案有重大嫌疑。”
“你是说,雇凶杀人?”张忍的目光瞥向金锦雯,有质疑的神色在里面。现在,张忍并没有把金锦雯当做昔日的恋人,甚至好友,在谈论案情时,他眼中的金锦雯只是一个警员,他要给予警员充分的表达机会,并对他们提出的每一个猜想加以质疑。而金锦雯如果能够充分回应这些质疑,那么她的猜想顺理成章将成为一个重点的调查方向。
“作为一个妖怪,要杀人很容易,他为什么要雇凶?”张忍提出了他的质疑。
金锦雯沉思片刻,将阿莫西林问案时林学东的说辞都回忆了一遍,忽然她眼睛一亮,说道,“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阿莫西林在问案时,林学东的情绪随着阿莫西林的问话频繁跳跃,就像演戏般配合得天衣无缝。那是因为,恰恰相反,是阿莫西林在配合林学东的情绪。换句话说,阿莫西林在那时候就已经被林学东催眠了。所以阿莫西林才连警员最该问的基本问题——不在场证明都没问。
没错。就是催眠,所以林学东才敢向警员下手,因为他笃定那弥漫在空气中淡淡的怪味,在那个时候已经令包括她金锦雯在内的两名警员陷入了催眠状态。也正因此,当金锦雯涌出神气时,作为妖怪的林学东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