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永祥是凡增辉的亲骨肉吗?怎么不把他带到香港去?省得留下永祥在这里不晓得怎么样做人?横也不是,竖也不是,反正头上的帽子不除去,这小子一辈子也别想咸鱼翻身?”
“你看!现在春儿也妖骚起来了。穿上花花绿绿的洋布衫,跟旧社会堂子里的妓女有什么两样?这女人就会讨凡家男人的欢心,是个闷骚狐狸,弄得那一对双子为了她争风吃醋。你不成发现她那一对丹凤眼盯着人看,死人都能被她看活了。”
“你说如果春儿不妖形怪状的,凡家的几个少爷怎么都想和她睡觉哩?谁晓得永祥是她和哪个少爷日下的种?说不定是还是她跟她老公公,凡老太爷不干不净时留下的根。”
“这个女人了不得,凡家三个少爷都和她睡过觉。年轻时,她就出名,人称‘韭菜花’嘛!韭菜是什么东西?男人吃下去,是壮阳烧心的东西。”
“真得弄不明白,政府怎么会同意凡家大少爷回白果村省亲?还搞那么个大排场?那么风风光光?不晓得现在阶级斗争还要不要搞了?”
“阶级斗争又不能当饭吃?管他搞不搞哩!凡增辉不回来,我们怎么会拿到礼物?好像你们家比我们家还多拿了一包洋丝袜吧?”
“洋丝袜有什么好?又不结实,一穿就刮丝。还是你们家拿的洋伞好。伞面儿花花绿绿蛮好看的,还可以折叠放在口袋里,用起来多方便,多顺手。”
“凡家大少爷出手蛮大方的嘛!一家一个金戒指,我找人幺了秤,是老秤的三两五。乖乖,这一撒要撒掉多少金子啊?”
“你真是小人发财如受罪。你管他撒多少金子,那还不是他在香港剥削来的。我们家虽然没有给他们家剥削过,可是有人家给他们家剥削过,这一个金戒指就能勾消他们家的剥削账吗?”
“这个金戒指也不晓得要不要缴公?现在不缴,将来阿会有什么后遗症?为这个劳什子,犯什么政治上的事不划算。”
“你这个呆鸟!又不是你一个人拿的?大家都有份,政府找谁算账啊?!要算账只有找凡家去算账。再说,凡家连我们这些小小老百姓都能打点,那政府他们还会少打点?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自古就有法不责众一说,大家都拿了,要枪毙总不能把大家全枪毙了?把我们都枪毙了,谁来为城里人种田?
……
随着时光的前行,关于凡家的议论,猜测,愈来愈多。乡间多嘴多舌的话语也难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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