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佳慧说她在发廊听到消息,上面又有人下来查了。”常万幸道。
“上面说有人下来查,好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太子被抓,被关了那么久。要说东窗事发,早出事了,何必等到现在。”李全德说回常万幸不够镇定,“你这样反而会被人捉住尾巴的。村里人,大部分都不知道这个事的。”
常万幸不管他们怎么说,心里就是不踏实,说道:“这次不一样。你们信不信都好。我反正,决定跑路了。”
“跑路?”
“对,赶紧把东西都转移了。近来不是都转移到差不多了吗?”
因为村里要开发经济项目了,难免会露馅,加上太子急需用钱,是在太子出事后,他们开始动工,一步步把那些东西都转移了出去,卖掉分赃。可惜人力不足,上面频繁有人下来调查,还要躲躲藏藏的,东西又多,结果进程缓慢。
“你说的简单。”李福友皱紧眉头说,“剩余的,没有十天半个月,没法消化完。”
“再找些人——”常万幸建议。
“上哪里找人?不是什么人都可靠的,常万幸!”
常万幸坐在地上抱住了脑袋。
李全德父子互相对视,想着常万幸这幅样子是第一次看见,或许真有问题,心里同样不安了起来。李全德由此对儿子说:“你去趟县城,亲自试探风声。”
李福友拿起李家的面包车钥匙跑了出去。
县城医院里,尤二姐面对着叶老,两只手互相纠结,快揪成了麻团。
叶老突然大拍了下桌子。
尤二姐双眼一瞪,圆着的眼睛里,却没有表现出多少害怕的成分,目光清澈。
叶老就此可以知道,这是个光明磊落的女人。
“你喜欢沈二哥吗?”叶老问。
尤二姐微微垂下眉:“老首长,我和沈二哥是夫妻。”
“我问你,你当初怎么会想嫁给他?是什么人把他介绍给你的?”
尤二姐低低地喘着气,知道胡乱瞎掰的话,是骗不了叶老的。
“我问你呢,你怎么不说话?”叶老步步紧逼。
尤二姐突然,扑通,两个膝盖跪到了地上:“老首长,请你不要再问了。我只能说,我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是可以用我自己的性命来保证的。”
“既然你没有做过害人的事情,有什么事你不可以说呢?”叶老放柔了声音。
“因为,当你向人家发过誓言之后,答应帮人保密的时候。”
“像你当初为华妙冰保密的时候,但是,华妙冰都不知道你自己本人,还有个巨大的秘密,对不对?”
尤二姐垂下头。
“你很不简单。”叶老道,“你在这个家,嫁来时这个家已经是几乎四分五裂的状态,贫穷,丈夫又不可靠。你一个人,努力支撑这个家,为此,期间,少不了还被你婆婆误会埋怨,担心你怀有什么目的想算计沈家。”
尤二姐微微抖动唇,抬起的眼睛,像是有点不可思议叶老竟然都知道这些事。
“你想知道我怎么知道?不,我不是调查。我是知道你婆婆的性子。我相信,你婆婆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早已看清身边自己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了。这不,现在都只让你亲近她自己,是知道你对她是绝对没有害处的,完全地信任于你。可你,这样瞒下去,是不是有点对不起对于你如此信任的她呢?”
尤二姐眉头微微地抖动,别过一张脸,心中的挣扎可见一斑。
叶老话到为止,再逼问下去,恐怕尤二姐会益发反抗益发不愿意说,不如,让尤二姐自己再好好想想,考虑清楚了再来谈。
守在门口的张成江见外头没有人,才带尤二姐离开。
叶老决定和在京城的姚老头通个电话,谈及这些问题,说到后头,叶老尽露言外之意:“说不定以后,我们两家人,除了长问之外,还要再亲上加亲。所以,这个事,不是说我要帮你们家子寒的忙,都是家里人分内的事情。”
这个老奸巨猾的。姚老头心底一边咒骂,一边嘴上乐呵呵不见半点外露的情绪说:“老首长,我知道你对我们家子孙都很厚爱,这是我们家孩子的福气。”
这话,算是两家人正式缔结同盟,同仇敌忾。
不过,姚老头要为最亲的胜过亲人的陆家筹谋划策,趁机提到,有关将当年得罪陆家的罪人移交的事情:“当年那个人,害的,可不止是陆家的人,关系到的,还有你孙女。”
叶老眸中当即收紧了,鼻孔冷冷地哼:“你们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偏爱调查人家家务事。”
姚老头眯眯笑着:“哎,这个,不是众所周知的事了吗?不是秘密了。老首长。您犯不着只是指责我们一家。”
这叫做以前自己做的混账事的报应。叶老认了,反正,在沈奶奶那里碰到的钉子,比在姚老头这里受到的,要难受多了,他都挺过来了。
“既然都知道了那是我孙女。你家孩子该怎么做,应该清楚吧。”叶老也趁这个机会,表明了立场,放了狠话。
若姚家不好好善待她孙女,后果可想。
姚老头说:“这个老首长你不用操心了。佳音啊,她把我们两老人,都当自己亲人。直接叫我们爷爷奶奶。老首长,她都没有叫过你爷爷吧。”
可以穿越时空的话,叶老要割断姚老头的舌头。从没想过,姚老头的舌头能毒成这样。
沈佳音做完心理测试,准备回家。这回,还是姚爷开车送她到华妙冰那里。
路上,姚爷显得心事重重,开到红灯路口时,绿灯突然转红灯,他急急踩下刹车。握紧方向盘,过于用力指节泛白,一只温凉的秀手搭到他冒汗的手背上。
姚爷心头某处微紧,转过头,见她神色如常,目光有了一丝多日以来从云中破除的明媚。
腾出只手,反握住了她的手,见她的确没有了抗拒,自然而然地一道欣喜挂上了眉梢,低声:“怎么了?”
“子业,可以和我一块见我妈吗?”
“当然可以。”他握紧她的手。
华妙冰在家里担惊受怕,始终担心女儿去做了检查后会不会出现问题。突然来了电话,冯四海抢着接了,接完与她高兴地说:“姚科打来的,说会和佳音一块上来坐坐。”
“妈。”冯永卓一听,一样高兴,“看来佳音是完全接受你了。”
若不是接受了她,怎会这回主动让姚爷上来她家里坐。
华妙冰忽然感到眼眶一热,坐下来,拿手抹了下眼睛。这一天,她等了太久了。
姚爷没有让他们一家到下面接,自己扶了老婆上楼。
见了面,双方没有就检查的问题交谈。华妙冰面对姚爷,没有忘记以前姚爷和她说过的话,知道姚爷对她以前的所作所为表态过不会谅解,双手交握显现出紧张。
姚爷是没有准备原谅华妙冰以前做过的事,沈奶奶沈家人及他老婆原谅是一回事,但是以姚家人做事的原则,不可原谅那就是不会原谅的。不过,老婆今天心情好,要他和丈母娘说说话不是不可以。只是要分清楚,和原谅是两回事。
冯四海在中间打和场:“要不姚科今晚也留在这过夜,反正有客房?”
要看老婆的意思了。
姚爷低头,目光询问老婆。沈佳音挽着他的手臂,轻轻点了点下巴颌。
“麻烦叔叔了,今晚我陪佳音留在这。”姚爷道。
冯家三口人又忙活了,大领导今晚要在这里休息,不得准备最好的。
在沈佳音陪着华妙冰在厨房里做些小事当做运动身体时,姚爷在客房里,与远在沈家老家的堂弟姚子寒通着电话。姚子寒说,现在他带着批人,正准备上山,一块上山的人,多了,不仅有充足的警力,还有上面派下来的人。
电话里,时而能听见警笛,救护车等各种各样的声音。
知道堂哥最关心什么,姚子寒轻声道:沈奶奶被叶老留在医院,回不来的。叶老也不会让其他人轻易见沈奶奶的。安全可以保证。
余下的,就是找个机会和老婆说清楚了。姚爷握着手机,俯视窗口面对的街道,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谁能相信,这里的安宁,与那边的剑张弩拔,在同一片国土上同一刻进行着。
沈奶奶面无表情坐在叶老的病房里,叶老床上,扔着她刚给他买回来的裤子。
叶老翻着花裤,赞道:“这个颜色我喜欢。”
“喜欢?喜欢你现在能穿吗?”沈奶奶背过脸,是在生闷气。
“你怪我没有事前告诉你。”
“是。”
叶老被她这句是堵到了胸头,也生了气似地说:“我怎么告诉你,这是统一行动,是机密。”
沈奶奶于是长长呼出口气:“我是说,你不要把我当傻瓜。你私自审问我二儿媳干嘛呢?”
看来她不是怪他惩罚那些人,而是怪他对尤二姐说了些重话。
黑白分明,是他喜欢的女人。叶老把手心伸出来给她:“这事是我有错,给你打。”
沈奶奶不客气的,举起巴掌要抽他掌心,手刚挥下去却被他突然握住。
叶老略含沙哑的嗓音落在她耳畔:“钰珍,我们能不能不闹了?你不重新嫁我没关系。但是,我两个孙女是要认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