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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任御林军统领是承平帝出事之后秦霄安排的,自然是他的人,也是这次登基大典的第一重更是最重要的一重防卫。
虽然没想出如今还有什么人能够挡住他的路,可为了让登基大典顺利进行,他还是做了一番的布置。
竟然还是出问题了?!
永安——
秦霄咬了牙,更是可怖,“出何事了?!”
“殿下……有……有叛军……”
“叛军?”
“怎么会有叛军?”
“哪里来的叛军?!”
秦霄还未回应,有的朝臣便先慌了起来了。
皇上虽然死的有些诡异,但便是内阁阁臣也无法否认太子的正统地位,谁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阻拦太子登基?
不,应该说是,谁有这个本事!
“是永安?!”秦霄开口,声音沉怒而威严。
那禁卫军统领闻言一怔,随即道:“不……是……是……是西山大营的人……领头的是安国公世子……”
“西山大营?”秦霄眼底的暗沉更浓,转过视线看向武将列中的王礼,在忠勇伯高展离开京城出京前去救驾之后,西山大营便由王礼掌管,而在承平帝的死讯传回来后,高展又被勒令在当地调查这件事,不能回京,随后一道太子诏书,王礼暂代了西山大营主将的位置。
没有人反对,因为王礼是高展的心腹,而高展,是承平帝的心腹,也是这般的关系,秦霄的这个举动更是让人觉得其傥荡。
可事实上,这所谓的傥荡,是建立在了阴谋之上。
没有人知晓秦霄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威逼利诱,但如今,王礼是他的人!也是他不惧怕有人再利用西山大营阻拦他的一枚重要的棋子!
可是如今……
“王礼,这是怎么回事?!”
王礼站出,一向面对千军万马仍面不改色的将领这一刻却是有些惶惶,“回太子殿下,臣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秦霄冷笑:“虽只是暂代,可你仍是西山大营的主将,如今有人利用西山大营犯上作乱,而你竟然说一无所知?!”
“殿下……”
“太子殿下!”便在此时,萧瑀忽然出列,打断了王礼的话,“现在不是追究王将军的时候,首要的问题是解决如今叛军的问题,王将军作为西山大营的主将,这件事还需要他来处理!请殿下准许其将功赎罪!”
“请殿下准许王将军将功赎罪。”不少大臣也附和道,而精明一点的,此时也寻思出了些猫腻,这王礼怕早已转投了太子殿下的麾下,所以方才对此事一无所知,或者,这转投不过是幌子,可即便如此,如今承平帝已经驾崩了,高展便是再衷心也总不能推翻先帝所立的太子吧?还是……
究竟还是什么,没有人敢往下想。
秦霄的身上散发出了一阵阵阴冷之气,不过却不知道是因叛军一事,还是因为眼前这般多人不算是违逆的违逆!“既然诸位大人如此说,那本殿便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即刻前去平息叛军!”
“是!”王礼面色微青地行礼离开。
而随着王礼离去,紫宸殿内陷入了可怕的安静之中,秦霄笔直地站在了龙椅前,只要登基大典没有完成所有的环节,他便不能坐上这张龙椅!
即使,它就在眼前!
而随着紫宸殿的沉寂,那打杀声也越来越清晰。
“太子殿下,请再派人前去查看一下情况吧。”随着打杀声越来越近,殿下的文武百官,勋贵皇族也不禁有些忐忑。
这到底是谁又这般大的本事指挥的动西山大营?
便是连王礼都阻止不了?
很少人知晓承平帝曾经将调遣西山大营令牌交给了柳桥,不过知晓的人,基本都认为这件事与她脱不了干系,秦霄更是如此。
“太子殿下……叛军……叛军已经攻破了第一道宫门了!”
“什么?!”
“怎么会?!”
“现在怎么办?”
最先有反应的是皇室宗亲,这皇宫虽不能说是重兵把守,可每道宫门的防守都是极为的严密的,而且,宫门关起,本身便是一道保护,如今才多久便攻破了第一道宫门?
而紫宸殿位于第二道宫门后!
“太子殿下,请先退避后宫,臣等去看看!”这时候,内阁阁首王大人走了出来,神色凝重地道,秦霄到底跟先帝的死有没有关系,他们这些内阁阁臣心里虽然没有一个肯定,但是,多多少少也还是怀疑,只是,便是真的是他做的,为了大周的安宁,也只能将这事盖住!如今同样不能被叛军伤害!因为,他是先帝唯一的子嗣,大周江山的正统继承人!
不管这叛军到底是怎么回事,除非先帝复生,否则谁也不能对秦霄不利!
秦霄却冷笑:“本殿身为大周太子,岂能为了区区叛逆退避?诸位大人也不必惊慌,随本殿一同去看看这叛军到底是何方神圣!”
话落,绣着金色五爪金龙的宽袖一拂,起步走下了丹陛,不待众人回过神来劝阻,便大步走出了大殿。
“王阁老,你看着……”
“去看看!”
殿内一行人,纷纷跟了出去。
没有人注意,秦霄在走过萧瑀身边给了他一个眼色,但是却有一人注意到了萧瑀没有跟着秦霄往第二道宫门而去,而是退到了最后,随后,悄然往后宫的方向而去。
尉迟扬不清楚这叛乱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也觉得此事跟柳桥脱不了干系,因而,也明白了萧瑀悄然改道去后宫的原因!
秦霄必定有眼线在慈安宫的,便是永安长公主可以在他不发现的情况之下出宫,可是两个孩子不可能!
萧瑀去后宫,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拿两个孩子要挟!
“萧大人这是要去哪里?”尉迟扬跟至了后宫宫门,便上前拦住了萧瑀。
萧瑀转身,神色晦涩不明,“侯爷不是该去保护太子吗?”
“后宫重地,萧大人似乎不该涉足。”尉迟扬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道。
萧瑀笑了笑,“侯爷这话的确有理,不过本官是奉了太子殿下的旨意去后宫保护太后娘娘,居然有叛军攻入皇宫,太子殿下担心太后娘娘,难道侯爷觉得不妥?”
“萧瑀!”尉迟扬没有再绕弯子,“他们夫妻对你恩重如山,如今你却要拿他们的孩子要挟?”
“本官不知侯爷这话何意!”萧瑀道,“不过若是侯爷再阻扰本官前去保护太后娘娘,本官便要怀疑侯爷是否与叛军有关!”
“你——”
“威远侯爷。”萧瑀继续道,“不该管的事情,还是少管为好,免得又祸及家人。”
尉迟扬面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正欲上前做些什么的时候,却见一人从宫门内走出,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柳桥。
“你怎么会在这里?!”
而相对于尉迟扬的惊诧,萧瑀却是平静了许多,不过眸底却闪过了一抹幽光。
柳桥看了看两人,压下了心里的焦灼,“我不在这里,该在哪里?”说完,不待两人回答便抬头看向喧闹声传来的方向,“在哪里吗?”
话,说的有些颤抖。
是他吗?
是他回来了吗?
一定是的!
停顿的脚步继续往前。
“别去!”萧瑀却猛然拉住了她。
柳桥勃然大怒,“放手!”
“别去!”萧瑀并未松手,反而握的更紧,“那里现在很危险!你若是去了,秦霄必定会认定这场叛逆是你所为!”
“那又如何?”
“若是坐实了谋逆之名,没有人能够救你!”萧瑀说完,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你的儿女!”
“松手!”柳桥没听进他的话,厉声喝道。
“柳桥!”
柳桥直接用了狠劲甩开了他的手,一字一字地冷声道:“不用再在这里假惺惺了!你来这里,不正是奉了你主子的命来要我们母子三人的命?而且,我的死活,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嫂子……”尉迟扬终于缓过神来,“外面的人不是你……”
“不是!”柳桥转向他,“虽然我很想,不过,不是!”只是,她仍是很高兴!“是他回来了!尉迟扬,是他回来了!一定是!”
“他死了——”
柳桥转身直接甩了萧瑀一巴掌,咬着牙道:“你死了他也不会死!”随后,转身拂袖而去。
尉迟扬沉吟会儿,急忙跟了上去。
而此时,攻宫门的士兵却停止了行动,自然,不是被太子殿下亲临给震住了,而站在一众西山大营士兵面前的,是骑着马的高展。
这并不让秦霄意外,只是,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拖延时间!西山大营的确有能力扣住京城的咽喉,只是,即使他高展是西山大营的主将,也不可能完全掌控整个大营,尤其是在背了一个叛逆的名声之下。
“高展,你想谋反吗?”
高展抬头看了一眼宫墙上的秦霄,老态龙钟的模样却丝毫不损杀伐果断的气势,他也没有回答秦霄,而是看了他一眼便下了马,转身面对身后的将士跪下,“臣恭迎皇上!”
这话一出,宫门内的众人听了,有些不明所以。
这高展是要臣服了?
可既然是臣服,又何必要冒着一出?
都已经出兵攻占皇宫了,还装什么忠臣良将?
可是,在宫墙上能够目睹这一幕的人,心里却是另一番的景象,看着高展下跪的方向,看着那一点一点分开的“叛军”,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高展这一声“恭迎皇上”绝对不是跟秦霄说的,而能够让他说出这话的人,只有一个!
承平帝!
已经成了先帝的承平帝!
可是,可能吗?
一个明明已经死了的人,一个明明已经葬入皇陵的人,真的还活着?
这怎么可能?
便是希望这件事是真的内阁阁臣,心里也是觉得震惊。
很快,“叛军”中间分出了一条空隙,随后,一抬软轿从前方的第一道宫门缓缓抬着过来,走进了将士分出来的空隙,最后,停在了高展的面前。
宫墙上的众人居高临下,只能看到软轿内坐着人,可是,却看不清人。
软轿落地。
高展上前,从软轿内拂出了一个人,一个深想瘦弱,但是却不改周身威严的男人,一个面容虽然憔悴苍白,但是却是宫墙上所有人都认识的人!
正是已经下葬了皇陵的承平帝!
一身粗布衣裳的承平帝高展的搀扶之下走出了软轿,皇帝的气势并未被那一身粗布削减,当他抬头与城墙上那身着龙袍的秦霄,皇者的气度比之身着龙袍的秦霄更甚!
“皇上!”
随着第一声的惊呼,这个称呼不断地响起。
秦霄脸色已经不能用言语形容,扣住宫墙围栏的手泛着青筋,几乎要将那坚固的砖石给掰下一块似得!
元熙八年五月初五,承平帝死而复生归来。
……
疾步而行的柳桥听了这般的呼喊,脚步顿住了,随即,一股狂喜席卷了全身!有叛军在的情况之下,秦霄不可能登基的!
便是秦霄不顾叛军,或者已经平息了叛军,可是,这般的高呼绝对不是出自那等庄严的场合!
震惊!
呼声中唯有震惊!
“长公主,这……”尉迟扬心里也是激荡,“一定是皇上回来了!长公主,一定是皇上回来了!”方才她说一定是他们回来,他心里并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可是如今……“长公主,一定是他们!”
柳桥很像冲上前,冲过去确定自己心里的猜测,可是,双腿却不知为何,动也动不了,身子也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长公主……”
柳桥仍是没有动,唯一可以证明此时她心情的便是那不断涌出眼眶的泪水。
“你在这里护着她,我去看看!”萧瑀上前,沉声开口。
尉迟扬看向他,眼底有着戒备。
萧瑀没有解释太多,深深地看了一眼柳桥,便起步前去,只是,另一道身影却比他更快!
原本呆怔着的柳桥忽然拔腿往前。
萧瑀怔住,眼底似乎闪过了一抹极深的沉痛。
尉迟扬看了看他,追了上去。
……
在阵阵的惊呼之中,第二道宫门前陷入了一片死寂。
承平帝归来若是在国丧之前,乃至是在今日登基大典之前,那绝对是好事,可是如今……皇上尚在,他们却在这里拥护新帝,这说好了是不知者无罪,可若是皇上追究下来,他们这些大臣一个也别想逃!
“怎么?不认得朕了?还是认为朕是高展从哪里找来的假货来蒙骗你们?”在一片死寂之中,承平帝那明显有些虚弱的声音却也是清晰,那双深邃的见不到底的眼瞳盯着秦霄,缓缓地说着,“还是你们觉得我老头子不中用了,想给大周换一个皇帝?”
“儿臣不敢!”秦霄是第一个开口的,原本扭曲的脸庞此时已经是一片喜悦,还有恰当好处的惶恐,“来人!开宫门!快——”
偌大的宫门,缓缓打开。
没过多久,宫墙上的人都下来了,秦霄走到了第一位,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到了承平帝的面前,“父皇,你……”
话没有说完,便被承平帝一脚给踹了,直接踹到了胸口,毫不留情。
秦霄没有反抗,也似乎没想到承平帝会这般做一般,震惊却也是惶恐地倒下,而很快,便又爬起,跪在了承平帝面前,磕头请罪,“儿臣该死!儿臣该死——”
“臣该死——”其余众人,纷纷跪下。
承平帝扫视了跪了一地的众人一眼,一字一字地吩咐,“来人,将秦霄押入宗人府!”
“皇上……”有人想为秦霄开脱,不过话为说完,便被打断了。
“儿臣谢父皇隆恩!”秦霄抬头,“儿臣未能在父皇遇险之时及时护驾,此乃罪一,在父皇遇险消息传回宫中,未能及时派人前去救援,此乃罪二,罪三,竟然中了奸细之计,相信父皇驾崩,以致犯下今日大不敬之罪!儿臣罪该万死,必定在宗人府恭候父皇责罚!”说完,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方才挣扎着起身,而此时,面色已然转为苍白。
也便看出来承平帝方才那一脚有多狠。
这番认罪,并未让承平帝改变主意,甚至没有让他眼底的幽暗幽冷消除一丝,甚至让他的周身生出了一股寒意。
“把他押下去!”
“是!”应了承平帝命令的不是宫中的侍卫,而是高展,他扬手一挥,便又将士上前,押了秦霄离去。
“皇上,其他的事情先回乾元殿再说吧!”高展恭声道。
承平帝又扫视了众人一眼,“嗯。”
“皇兄!”而与此同时,一道喘息的声音传来。
承平帝看向前方,在见到了那几乎不顾仪态冲向自己的人,面色微微一颤,随即,便又恢复了方才,不过却比方才多了一丝的暖意。
“皇兄!”柳桥冲了过来,握住了承平帝的双臂,激动的难以自持,“你没事了!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我就知道!皇兄,你没事就好了……”
“阿桥……”
柳桥却并未听他说话,也没有捕捉到他眼底的愧色,注意力也早已从承平帝的身上移开了,转向了旁边。
没找到想要找的人!
在转向后面,也没找到人!
柳桥松开了承平帝的双臂,起步在一旁的将士之中找寻着,可是,却始终没找到她想要找的人!最后,走向了承平帝,原本因为奔跑而红润起来的面容此刻煞白一片,“皇兄……”她抓住了承平帝的手,笑着问道:“他呢?易之云呢?”
虽然是笑着,可是却比哭还难看。
“阿桥……”承平帝握住了她发冷的手,“他……”话没有说下去,不过也没有沉默多久,只是一会儿,很短的一会儿,便笑道:“他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
“嗯。”承平帝点头,“他还有些事情处理,所以没有随朕回来。”
“还有些事情处理……”
“嗯。”承平帝颔首,“你放心,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很快就会回来?”
“嗯!”
“皇上。”高展上前,“还是先回乾元殿再说吧。”说罢,便又对柳桥道:“启禀长公主,皇上龙体有些不适,还是先回乾元殿再说吧。”
柳桥看了看承平帝,又看了看高展,眼底却是茫然。
“阿桥,没事的。”承平帝继续微笑道。
柳桥这次也笑了,“嗯,没事的!”说完,深吸了一口气,“既然皇兄龙体不适,那便先回乾元殿吧。”
“好。”
“我去告诉母后这个好消息。”柳桥道,并未随承平帝离开,而且,脚步走的很匆忙,从那背影看去,仿若是在躲避什么似得。
承平帝眼底涌出了一抹痛色,随后,转为凌厉,“摆驾乾元殿!”
众人恭送。
……
一场声势浩大的登基大典,最终以承平帝的归来落下了帷幕,只是大周朝堂的动荡却并未停下,是人都看出承平帝此次遇险受了许多的罪,也看得出来承平帝的龙体不适,不过这并不阻碍承平帝的一道一道诏书。
不过与从前处置秦钊一事不同,这一次,承平帝没有大开杀戒,而且,也不是所有诏书都能够付之行动。
比如说,废太子的诏书!
一向被视为太子一党的朝臣自然死命反对,中立的御史也反对,言太子虽然有不敬,但是当时情况之下,太子仁孝已经做到了极致,如今便是犯错,也是情有可原!甚至连一向忠于承平帝的内阁这次也反对。
“连你们都反对!?”承平帝气的扫落了手边的折子。
“皇上,严格说来,太子并未犯错。”
“这个逆子弑君杀父,里通外敌……”
“皇上!”这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请恕臣直言,即使太子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也绝对不能公诸于众!”
承平帝面色发青,“你们的意思是说朕还得将大周的江山交到了这样一个畜生的手里?”
“皇上可以废太子,但是不能以这个理由,更不能以里通外敌的罪名!皇上,太子是国之本,轻易不能动!就算要动,也要有完全的准备!皇上,若是处理不好,不但不能让臣民信服,更会给外敌可趁之机,最轻的,也会让皇室宗亲自相残杀!”
其实说来说去最重要的还是,秦霄是承平帝如今唯一的儿子!以私通外敌的罪名废了秦霄这个太子,便是说他的儿子也没资格再当这个嫡皇孙!
以如今承平帝的年纪以及身体,恐怕很难再有皇子,没有皇子,至少还有皇孙!若是连皇孙都没有了,那秦氏宗亲必定会有一场血腥争斗,皇族内斗,外敌虎视眈眈,大周江山更是危矣!
这些话,几位阁臣都没有说出来,但是君臣多年,承平帝岂会不明白?
“这般说来,朕还真的处置不了他!”
这话是笑着说出来的,只是却只有自嘲与讥讽!
“请皇上三思!”
“都给朕滚出去——”承平帝勃然大怒。
众人下跪请罪。
“滚出去——”
……
柳桥来到乾元殿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几位阁臣面色不好地走出来。
“长公主。”
柳桥轻轻颔首。
“长公主,能够接一步说话?”阁首王大人上前,拱手道。
柳桥看了看他,颔首。
两人走到了一旁,王阁老便直接开口:“老臣想求长公主劝劝皇上在处理太子的问题上不要急进。”
“王阁老这话何意?”柳桥问道。
王阁老叹息一声,肃然道:“长公主聪慧,心里自然如明镜一般,老臣也明白此刻长公主的心情与皇上是一致的,只是,这件事真的不能如此处理!长公主,不能为了一时的痛快而动摇大周的根本!”
柳桥没有说话,那仍是显得苍白的脸上只有平静。
“还请长公主劝说皇上。”王阁老躬身道。
“我夫君还没回来……”柳桥终于开口了,“皇兄说他很快就会回来,可是至今为止,仍是没有。”
“长公主……”
“王阁老错了,我跟皇上的心情不一样,我如今,往后,一直以来,都只有一个希望,我夫君好好的!”
王阁老皱了眉头。
“什么大周根本,什么江山千秋万代,这跟我没有关系,我更没有本事去劝说谁。”柳桥继续道,“今日我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我夫君。”
“可是长公主……”
“这般吧。”柳桥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做个交易。”
王阁老一怔。
“王阁老若是能够让我夫君回来,我便去劝父皇,别说是劝他不要轻易处置秦霄,便是劝他将人放了,也可以。”
“长公主,你是大周的长公主,是秦氏皇族的……”
“我只要我丈夫!”柳桥厉喝道,“你若是无法做到,那你的事情你自己想办法!”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而当她踏入了乾元殿的御书房之时,见到的便是一地尚未来得及收拾的狼藉。
看着坐在龙椅上一身龙袍威仪四方的皇帝,柳桥只觉周身一阵冰冷,冷如了骨髓,“皇兄。”
“你来了。”承平帝抬起头,缓缓道。
柳桥缓步上前,走到了御桌前,看着眼前微笑着的帝王,许久,方才开口,“我要去找他。”
承平帝神色微变,“阿桥,朕说过……”
“我等不下去了!”柳桥道,“我要马上见到他!皇兄,我等不下去了!一刻也想再等!”
“永安,朕如今分不出人手护送你!”
“我不是来求你,更不是来要人,我只是来告诉你,我要去找他!”柳桥继续道,“谁也不能阻止我!”
“你可知道……”
“我需要丈夫,我的女儿儿子需要父亲!”柳桥盯着他,一字一字地道:“我只知道这个!”
承平帝面色缓和了下来,“再等等,等朕处理好这些事情,便派人护送你……”
“他真的是有事耽搁回不来吗?”柳桥还是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也是第一次问出了这个便是想想都不寒而栗的问题,双手,死死地握成了拳头,“他真的只是有事回不来吗?”
承平帝神色一顿。
柳桥别开了视线,捂着胸口用力地吸着气。
“永安……”承平帝见她的脸色更不好,急忙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你……”
“我要去找他!”柳桥却推开了他,一边喊着这句话,一边转身往外走。
而这一次,承平帝没有阻拦,甚至连到了嘴边的劝阻也哽住了。
永安,是朕对不住你……
……
柳桥的动作很快,回到了慈安宫之后便领着女儿带着儿子出宫返回了易府,随后,便着手准备行装,“明日便出发!”
“夫人,不如我们再等等?皇上……”
“不是说了从今往后你们的主人只有我一个吗?”柳桥冷笑道。
知秋忙道:“夫人,奴婢等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知春他们还未回来,不如等他们回来之后再说!”
“夫人,知秋说的很对,说不定知春他们如今就跟爷一起,如果爷现在正赶回来,而夫人又出门了,那岂不是错过了?”
“而且,夫人的身子并不太好,若是强行出远门,到时候出了问题,最难过的还是爷,若是他知道您为了他而不顾自己的身子,爷必定会心痛不已!”
“够了!”柳桥猛然打断了她们的话,“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们什么也不用说!”
“对!”这时候,另一道声音传来,正是柳柳,“什么也不用说!”起步走到了娘亲的跟前,“娘,我陪你去!”
柳桥看着女儿,“不,你留下来。”
“我不……”
“你弟弟需要人照顾。”柳桥没等女儿说完便道,“易柳,你说过你会照顾好他的!”
柳柳想反驳,可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咬着牙挣扎了许久,方才开口,“好!不过娘你一定要将爹带回来!你们都要平平安安回来!你一定要保证!”
柳桥蹲下身子,轻轻地搂着女儿的小身子,“嗯,娘答应你。”
除了懵懂的女儿,几乎不会有人同意柳桥去找人,所以,柳桥也没打算告诉其他人,更没打算等承平帝同意。
行装收拾的很简易,若不是两个孩子还未安排好,柳桥一刻也不会停留,只是,还未等到柳桥安排好两个孩子,宫里又传出了噩耗。
承平帝出事了!
方才死而复生没多久的承平帝,中了剧毒,如今危在旦夕。
而下毒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向远离朝堂不理政事的淮王!
这个最不可能下毒的人!
“启禀长公主,宫里来人请您进宫。”便在柳桥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之时,宫里便来人了。
知秋却道:“夫人,如今这般情况,还是不要进宫为好!”
柳桥眯着眼睛沉默许久,“继续准备,我们明日出发!”
“是!”这时知秋不再阻拦,“只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郡主给小公子不能留在京城!夫人,带着他们一起离开吧!”
阿桥,带着孩子走吧,走的远远的……
不知为何,明睿太后说过的话在她的耳边回响起来。
柳桥猛然闭上了眼睛,握着双拳压下了心里那不该存在的波动!大周的江山,秦家皇族,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只要她的丈夫活着!
只要她的家人好好的!
她不会再去搀和这些事情,他们斗个你死我活也跟她没关系!
她只是柳桥,仅仅只是柳桥!
“去准备!”
“是!”
……
承平帝危在旦夕,朝里朝外再一次惶恐了起来,不过大多数人在得知了下毒之人是淮王之后,第一想法便是不可能!
可是,承平帝是喝了淮王亲手泡的茶而中毒的,而事发之后,淮王也供认不讳!
在被擒获之后,淮王并未被押入宗人府或者刑部大牢,而是仍然被关在了乾元殿,由承平帝的心腹看守着。
“……蜀王殿下,臣等都已经尽力了,可是淮王仍是不肯交出解药,请王爷前去相劝!不管如何,请务必说服淮王交出解药!”
这些年朝堂虽然有过几次大动荡,但是一向纵情声乐的蜀王却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心宽体胖的,如今更似一尊弥勒佛,不过在面对这次的事情,蜀王也面露难色,“这……这本王尽力而为!”
“王爷,这事关皇上生死!”王阁老急的嗓子都冒烟了,这好不容易方才缓过来了,怎么又冒出一个淮王来了?!
蜀王苦笑,“本王会竭尽全力!”说完,便起步去了关押淮王的屋子,自从先帝驾崩之后,他们这几个兄弟日益疏远,本就没有多少的兄弟情也早就消磨光了,这一次他愿意来,不但是不得不来,更是奇怪,“为什么要这样做?”
淮王看着活得尊贵恣意的蜀王,眼瞳内的沧桑更是明显,面对蜀王的询问,也并未愤怒或者讥讽,只是笑了笑,云淡风轻,“我不是已经说了吗?”
蜀王嗤笑一声,随手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了他的面前,“我虽然老的脑子都有些糊涂了,可还不至于糊涂到相信你这些鬼话!别说几十年过去,当初的那点恩怨早就淡了,就算还在记恨,也不会到现在才动手,还这么愚蠢地自己动手!”
淮王没回应他的话,只是笑了两声。
“你的家眷虽然不比我多,可也还是有,你自己不怕死,难道就不怕连累他们?”蜀王继续道,“还是这些年在外面久了,连自己的家眷也不在乎了?”
“你如果说完了,就走吧。”淮王却道,“别搀和进这些事情,过你的逍遥日子便是!”
蜀王嗤笑不已,“你以为我愿意来?”
“来了便可以走了。”
蜀王继续道:“既然来了,不问清楚我还真的不想走了!至于搀和什么事情,老子都一把年纪了,害怕这些?”
“不怕祸及子孙?”
“老子的子孙可不仅仅在家里的,外面也多得是,他秦帧没这个本事杀的光!”蜀王打手一挥,颇为的豪气。
淮王大笑出声,“哈哈……”
“老三。”蜀王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低声道,“其实我这心里也挺痛快的!你说当年我们受了他秦帧多少窝囊气?为了在他手底下讨生活,老子都快成了种猪了!”
“种猪?”淮王饶有趣味地咀嚼了一下,“嗯,的确像。”
“嘲笑老子?!”蜀王猛然抬手给了他一拳,却不是打闹那般的没有用力气,而是真真地下了狠手。
淮王咽下了牙关渗出的血,抬手揉了揉嘴角,“君子动口不动手。”
“老子是粗人!”蜀王霍然站起,“当初父皇若是多活几年,老子现在一定是一名沙场猛将!”
“是吗?”淮王笑道:“可我记得在西北的时候,有人被北延敌军来袭的消息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