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了定心神,大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便唱出一首气势磅礴的歌来:
“我站在烈,烈风中,
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
望苍天,四方云动,
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刚刚唱到这里,谢静然便仿佛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让她的歌声不由一顿。
那是什么?难道是那些暗藏在这座破庙里面的鬼怪?
虽然她好歹也是来自现代,也并不信鬼神之说,但是现在处于这样诡异的环境中,她不想到鬼怪方面去才是怪事。
并且那个声音仿佛也是真的,又怎能不叫她害怕?
谢静然停了停,然后竖起耳朵来听动静,却又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难道刚才是她的幻觉?
她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稍稍放了下来,不过却没有完全放下来。
在她的心里,仍然有着几分的惧怕,于是,她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将那首歌继续唱了下去: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
我独爱爱你那一种,
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
多少年恩爱匆匆葬……葬送……”
在这时,她竟然又听到了那阵奇怪的声音!
谢静然的歌声顿时止住,便连她唱歌的声音,也是颤颤巍巍的,心里升起了极大的恐惧!
并且这次的声音,比上次还要清晰得多,她甚至能够听出来,它正是从这座破庙的一个角落传来的!
听到这个声音,她几乎连牙关都开始打颤起来,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双腿也在颤颤发抖,差点都要站立不住,要倒在地上。
那是什么?难道真的有鬼?
她只感到身边的一切,都在突然之间,变得诡异之极,仿佛在她的身边,尽是充满着从阴曹地府来的小鬼,只趁她一个不小心,就将她生吞活剥。
这样想着,谢静然的全身都在微微地颤抖了起来,想向前去看看究竟,双腿却仿佛钉在了地上一般,一步也移动不了。
她只能一边颤抖着,一边告诫自己要冷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总算稍稍平静了一些。
她勉强控制住心神,对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然后开口说话,声音也是微微颤着:“你……你是人是鬼?”
可是谢静然的这句话,却像是泥牛沉入大海一般,根本得不到任何的回响。
倒是因为她的这句话,整个破庙里一直回荡着这句话的回声,让整个破庙中更显得阴森森的。
她的牙关又开始颤抖了起来,声音更是颤得厉害:“你……你要是再不出来,我……我就要过来了啊!我、我、我跟你说,我可不怕你的,也不管你是人是鬼,就算你是鬼,我也有本事捉鬼的!”
谢静然闭着眼睛,一口气将这些话全部讲完,讲完之后,只感到全身都是虚弱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几乎就要马上倒在地上去。
她全部的勇气,都在刚才说那席话的时候,全部都用光了。现在的她,全身的勇气全部都已经透支了,也不知道当发现那个未知物体的存在时,她又会怕成什么模样。
她说完这句话后,那个物体仍然没有声音,让她心里更为的害怕。
可是,就算是很怕,但她起码也要去弄清楚事情真相,不是么?
要不是这样,那她一整晚都在猜疑和惧怕中度过,这样的日子,她才不想过。
于是她打定主意,双手紧握成拳,鼓起勇气向那边走去。
虽然双腿仍是在抖个不停,却被她强自抑制住,只要能靠近那个物体,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鬼怪,那她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就在谢静然正要靠近那个墙角时,却忽然只听见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而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一个男子虚弱无比的声音:“你的歌唱得挺好的,却为何现在又不唱了?”
刚听到这个声音,谢静然不由怔住,脚步也停住,愣愣看着那边,讷讷问道:“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那声音低笑了一声,声音仍是虚弱无比:“倘若是鬼,又怎会似我这般半死不活?”
“半死不活?”谢静然皱了皱眉,虽然听他的声音,确实是挺虚弱的,似乎那人受了什么很重的伤一样,可是若是说他自己半死不活,是不是有点太严重了?
不过听了他的话,谢静然倒是放下心来,不管如何,只要他是人,那就没什么值得害怕了,毕竟人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感到莫名的恐惧的。
她赶紧定睛朝那边看去,想将那人看得清楚点,却只看到在黑暗的墙角里,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正躺在地上,只有微微在动着的举措,证明他还是个活人。
他见她望着他,便又是低笑一声:“你过来吧,我不是鬼,也不会伤害你!并且我应该害怕的,是你伤害我才对,毕竟对于现在的我,可是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
听得他这样说,谢静然心里好奇心又起来了,不知道他这样说又是什么意思。
莫非他真的是受了什么重伤,从而便对她讲出这种话来么?
仿佛看到了她眼中的疑惑,他又是一笑,说:“是,我受了伤,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伤害你!请你过来一下吧,我有点事情要你帮下忙。”
听得他这么说,并且又听他的语气诚恳,谢静然决定走上前去看看,当然她还是对他有着戒心,所以就算是朝前走着,也是小心翼翼地向前。
似乎看到了她步步小心的模样,他不由失笑,也不说话,只是笑着看她向他走去。
被他这么看着,她忽然也感到自己的小心是那么的可笑,于是便也朝他笑了笑,便加快步子走上前去。
直到走到他身前,谢静然才停了下来,低头看了他一眼,却是几乎要惊叫了出来!
只见他果然是受了伤,原来身上穿着的一件月白色长衫,此刻胸前也是几乎被血染红,虽然那血已经基本上止住了,但那一块暗红色的痕迹,却真是让人看着,只觉得莫名心惊。
而他的脸色,也是难看得很,苍白一片,明显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此刻的他,正懒懒地斜倚着墙壁,勉强坐起身来看着她。尽管身上伤很重,他的唇边却带着一抹淡淡的笑,让人看着,只觉得心里的忧伤都被驱逐干净,仿佛受伤的不是他,而是旁人一般。
他的面容虽然不是很出众,只是普普通通得与她现在一般,时刻都能泯灭众人之中,但是他眼中的光泽,却是恍若星辰般耀目,令得她几乎也要认为,他是和她一般,脸上涂着易容药物。
尤其他的身形虽然只是懒懒斜倚着,却是俊挺十分,与他平凡的相貌真的极其不相称。
谢静然这样打量了他好一段时间,却忽然发现,他真的很像一个人!
像的是他的眼睛,在暗夜中,他的眼睛有种一般人不具有着的异常光泽,似乎……似乎闪耀着一种诡异的蓝色的光芒!
而他的身形,他的眼神,他唇边淡淡的笑,都十分像一个人!
一个几乎已经被她丢进记忆尘埃里面的人!
蓝眼……他真的极像蓝眼宫主!
那他到底是不是蓝眼宫主?假如他是的话,那她又要怎样做?
见谢静然望着他,神色阴晴不定的模样,他不由一笑,问道:“你怎么了,我长得很惊世骇俗么?”
谢静然摇了摇头,说:“不,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像我以前见过的一个人。”
刚说完这话,谢静然就只想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天,她怎么竟然这么诚实,竟然将这句话讲出来?
这样一来,假如他真是蓝眼宫主,说不定便能知道她到底是谁了。
虽然她脸上也是有着易容药物,但是既然她能猜出他也许是蓝眼宫主,那么他自然也是能猜出她到底是谁了。
那么假若他知道她是谁,又会怎样对她,会不会对她下毒手?
但他却似乎没有将她这句话放在心上,而是又微微一笑,说:“说实话,我也觉得你像我以前见过的一个人。”
他完全是在盗版她的话,让她不由一愣,旋即便看到他的唇边露出一抹深深的笑意,便知道他是在搬着她的话来对付她。
难道他没有怀疑她的身份?
或者说,他根本不是蓝眼宫主?
看到他的笑,谢静然也渐渐放下心来,朝他一笑:“你还真是无赖,竟然也学我讲话!不过我还真的觉得你很眼熟,不知道曾经在哪里见过你。”
他笑了笑,说:“本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们都是落魄到要借住在这个破庙中的人,自然是有点同命相怜,认为彼此眼熟,也是情有可原。”
听他这么说,谢静然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也点头笑道:“不错,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你这句话说得太有道理了!对了,你刚才叫我过来的时候,说要我帮你一个忙,不知道是什么忙?”
他“哦”了一声,说:“其实也不是一个大忙,只是我想姑娘帮我去找一个人,不知姑娘可愿帮忙?”
他说得这样客气,谢静然也不好直接拒绝,于是便问道:“不知道是什么忙?只不过我可先要对你说了,那个龙凤客栈那里,我可是不会去的,其余地方,我倒是都可以去!”
龙凤客栈那里,就是刚才端木夜歌和凌镜打斗的那个地方,她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自然不会再去自投罗网,让自己落到端木夜歌的手里。
听见她的话,他淡淡一笑,说:“姑娘不必担心,我要姑娘去的,恰巧是一个与龙凤客栈所在相反的方向,姑娘愿意帮忙么?”
她刚想点头,忽然想起现在可是晚上,她怎么能随便出门,于是便迟疑道:“可是……现在是晚上……”
他笑了声,说:“姑娘不必担心,其实我并不是要姑娘此刻便去,姑娘明早再去也行。”
谢静然想了想,似乎这件事情对她并没有什么坏处,并且眼前的这个人,给她的印象也挺好的,于是她便说道:“好,我答应你!只是不知道,你要我去找的,是个什么人呢?”
他没有直接回答谢静然这个问题,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说道:“这是我的信物,姑娘可以拿着它到城外一个叫‘百草药庄’的药店去,找一个姓胡的伙计便行了。”
说到这里,他又加了句:“对于我这个素昧平生之人,姑娘也愿意帮忙,我也没有什么好报答姑娘的,这块信物,便送给姑娘吧,希望以后能够帮得上姑娘的忙。”
谢静然看了一眼手里的信物,只见那是一块玛瑙制成的叶子,玛瑙明显质材上等,晶莹透彻,红得恍若火焰一般耀目,使得那片叶子看起来,便如同是深秋的红叶一般,连上面的叶脉,都是栩栩如生,让人只要看上一眼,便会自心底涌上一种想将它拥有的心理。
她不由脱口而出,赞道:“这块红叶玛瑙,真是好看,就算是将它当做收藏,我也是心甘情愿啊!”
看到谢静然这样,他不由一笑:“这么说来,你是答应收下它了?”
“不错!”面对如此宝贝,谢静然自然是不会客气,于是立即点头,说道:“我不是什么君子,帮了别人的忙,自然是要收些报酬的,所以这块红叶玛瑙,我自然是收定了!”
他唇边的笑越发的深,目光却仿佛透过她,望向了一个无比遥远的方向。
他的眼神当真极为奇怪,里面复杂无比,似乎有着几分怀恋,几分迷乱,几分幸福,又有着几分苦楚,几分挣扎,几分退却。
他就那样望着那个虚无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语:“你真的……极想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这样的眼神,让谢静然看得也是不由一怔,情不自禁问道:“那个人……是你喜欢的女子么?”
听得谢静然这般说,他身子微微一震,接着便将视线收了回来,眼神也恢复了之前的清明。
他对她微微一笑,笑中却有着一丝苦楚:“喜欢么……这个词当真是沉重得很……我与她,终究是有缘无分罢了……”
他的声音也是轻得恍若立即要被风拂开一般,其中蕴含着无数的苦楚,让人只要一听,便会只感到心都莫名的疼了起来。
尤其他话里的内容,更是让人揪心得很。
他与那个女子有缘无分……这是多么可悲的爱情。
也不知道他和她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阻隔,令得彼此不能长相厮守。
谢静然不由问道:“其实,倘若你们真的有缘无分,并且又有着无数艰难险阻,让你这般痛苦的话,你也可以放手啊!毕竟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谢静然说的是在现代的时候,大家开玩笑的时候说的一句话,所以她没有想到要给他多大的劝说作用,只希望他能够听听她的这句话,不要那么痛苦才好。
可是他听了她的这句话,却似乎是听到了什么至理名言一般,竟然低下头去,一脸的深思模样。
在他的口中,也是喃喃念着一句话:“天涯何处无芳草……呵,天涯何处无芳草……”
谢静然见他一直翻来覆去念这句话,似乎都有走火入魔的趋势,慌忙对他说道:“呵呵,这只是我随口说出来的,你别当真啊!要是真有机会的话,你还是要把握住的!”
他抬起头来看谢静然,眼里虽然仍是有着淡淡的苦楚,但是唇边却有了一抹轻笑。
他对她一笑,说:“其实你说得也很有道理,但是……便连我自己也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偏偏就是无法对她放手。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劫数,她就是我的劫,而我,却必须要渡过她这个劫,才能功德圆满。”
听他讲得这般带有宿命的感觉,谢静然心里也不由有些荒凉,于是呼了口气,说:“好了,你也不要再记挂着这件事情了!对了,你有火折子吗,我们今天就在这里住一晚上,不过还是先将火折子点上吧,黑漆漆的我真的挺怕的。”
他还真是个人物,听谢静然转移着话题,他原先的那种惆怅和哀伤,便也消失不见。
他点了点头,忽然一笑,说:“的确应该这样做的,我刚才听你唱的歌,到了后面,连声音都是颤的了,倘若不是我先说话,估计你要被吓死的吧?”
听了他这话,谢静然感到一阵不好意思,又感到一阵恼羞成怒,不由瞪他一眼,说:“有什么好笑的,不都是你将我害成这样的?再说,这个庙这么黑布隆冬的,我一个女孩子单身进来,害怕也是正常的啊!假如我有你这么高明的武功,我又怕个什么?”
听得谢静然这话,他更是笑得厉害,唇边的那抹笑突然拂起,眼里也渐渐升起了一种奇异的光芒,似乎令得他原本平凡的脸,也突然多了一种莫名的魅力,瞬间便吸引住她的目光。
事到如今,倘若她还不知道他是用易容术遮住脸的,那她就真的是白痴了。
不过,还希望他最好不是她认识的人,毕竟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慕容玄焱、上官铭语和南宫静泓其中的一个。
所以为了不给自己惹什么麻烦,她只好作这个假设了。
他笑了一会,这才说道:“好了,我不说你了,我这里有点干粮,你现在应该饿了吧,所以你拿去吃下吧!”
说着,他便自一个包裹里,将一包干粮拿了出来,然后向我递来。
看他的样子,明显是想走来递给她的,可是他的伤却制约了他的行动,令得他举步维艰。
看他这么艰辛,她便对他说道:“你不要过来了,我自己来拿就是。”
说着,她便走上前去,将他手里的干粮接了过来。打了开来,里面干粮的质量还真高,竟然是几个大白面馒头。
她也是饿得极了,一下子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的,捧起馒头就狼吞虎咽吃了起来,直看得他的双眼都瞪直了。
不过才是瞬间,他便恢复了镇静,笑了笑,说:“你吃慢点,没人跟你抢的,我也吃不了那些东西……”
听他这么说,谢静然不由朝他望了一眼,见他果真伤得气息奄奄的模样,于是赶紧问道:“对了,你的武功应该挺高的啊,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啊?”
他笑了笑:“就算我武功再高,在这世间也不是排第一的啊,所以自然有被别人伤的一天!”
他这样说确实有理,但她心里挂念的,却是谁将他伤成这个模样的。
毕竟虽然栖身在这个破庙里,她还是很关心她个人安全的,假如那个高手追到这里来,那究竟会不会殃及池鱼,将她也咔嚓掉?
所以为了让她不要遭受这种下场,她自然要将事情弄明白点。
所以她立即问道:“那么伤你的那个人又是谁?他的武功很好么?”
听得谢静然这么问,他苦苦地笑了声,说:“他的武功,若是真的打起来,也未必能胜过我,可是……可是我却心里有些顾忌,所以真要对他下手,却也是不行……”
见他这样吞吞吐吐说着这番话,谢静然心里的疑惑更为的深,不由问道:“为什么?难道那个人,是你不能伤害的么?你可千万别说,伤你的那个人,就是你喜欢的那个女子啊?”
假如真是这样,那未免也太狗血了一点,所以谢静然才有这样的疑问。
他苦笑着望她一眼,见她表情疑惑,只是个纯粹八卦的神情,便也知道她说这话只是无心,于是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怪她。
他叹了口气,说:“倘若……倘若伤我的那个人是她,那倒好了,起码、起码也能够让我彻底死心,或者,以后的我,真的会永远心如死水!但是……伤我的不是她,而是她最亲的一个人,而若是那个人死在我的手里,那么也许我的一生,都会永远活在悔恨之中……”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谢静然却知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那个伤他的人,是他最爱女子最亲的一个人,所以,他自然不能伤害那个人,只因他不能让所爱的女子伤心。
而正是因为如此,虽然他的武功不会低于那个人,但他还是败在那个人的手下,只因为他的心里有着那么个顾虑。
谢静然心里也是很不好受起来,虽然她与他萍水相逢,他却愿意向她吐露他的心事,于是她的心里,便也不由将他看成了她的朋友,而对于他的这些悲伤往事,她自然也是感到心里同情得很,仿若自己也感同身受一般。
他见着谢静然脸上的神色,不由朝她一笑,说:“你不要露出这样的神情了,似乎我的遭遇,是人间惨剧一般,我可不希望被别人这样认为啊!”
谢静然不由也笑了笑,对他问道:“伤你的是她最亲的那个人,是她的什么亲人吗?”
这时谢静然心里想到的,就是很狗血的一幕,即那个女子的家人不许他和那个女子在一起,所以就出来阻隔他们,甚至不惜用武力来将他解决掉,从而让那个女子彻底死心。
也难怪她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只因为他之前自己便说过,他和那个女子有缘无分,又说伤他的,是那个女子最亲的人,所以便由不得她这样想了。
听得她这样问,他又是不由苦笑,却没有说话。
谢静然见他似乎很为难的样子,便赶紧说道:“这是你的*吧?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不探究了,你不想说,就不要说吧,我不会勉强你的。”
其实谢静然这样说,才不是真的想放弃,而只是欲擒故纵,逼迫他将答案讲出来。
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八卦精神,可是每个人都几乎具有着的,她自然也不例外。
听她这样说,他慌忙说道:“不,我并不是要瞒你,实际上连我自己也是不知道,为何我一见到你,就想将心事说给你听。也许……也许是因为,你跟她,真的还是有着很多共同点的吧……”
“哦?”听了他的话,谢静然心里不由有着一丝好奇升起。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她和他喜欢的那个女子很有共同点了,那真的不知道世上又有哪个女子,能够跟她有着这么多的共同点,她还真的想跟那个女子见上一面,看看她能不能和她交个朋友。
但她还没有开口问那个女子的情况,他便叹了口气,沉沉地说:“其实,伤我的这个人,是她的夫君。”
“啊?!”
听到他这话,谢静然不由张大了嘴巴,不知的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说伤他的人,是那个女子的夫君?
她应该是耳朵没有出问题,一点也没有听错的,所以此刻在她的眼前,顿时出现了一幅这样的场景——
一个女子嫁给男人甲之后,却又对男人乙余情难断,所以男人甲醋劲大发,便决定要与男人乙进行决斗。
男人乙自然是十分喜欢那个女子的,所以不得已与男人甲决斗时,却不忍心看那个女子成为寡妇,于是便处处手下留情,只是为了不伤男人甲。
但男人甲却得寸进尺,不但不领情,反而还趁机将男人乙打成重伤,几乎死去。
好在男人乙运气好,能够运用自己超高的武功逃脱,一直逃到一个小破庙里,气息奄奄,危在旦夕。
这个男人乙,自然是眼前的这人,而男人甲,就是他喜欢的那个女子的夫君。
这样的场景可真是八卦,不过却也很是感人,倘若那个女子也喜欢着他,那可就真的是跟他讲的一样,他们两个真是有缘无分。
谢静然不由想起以前听过的一句诗——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好感人的爱情啊!
她身上的八卦因子又在熊熊燃烧了,禁不住双眼熠熠发光地看向他,眼里的光泽,将她的心理暴露无遗。
他也许是猜到了她在想些什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是苦笑道:“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事情哪有这般简单?”
谢静然禁不住再度八卦地问道:“不是情杀?”
他无奈地一笑,说道:“我真的很想看看,你的小脑瓜里都在想些什么,竟然连这么离谱的事情,都能想象得出来。”
他的语气中,竟然有着一丝宠溺的意味,让谢静然听得不由一愣,而他,也是在刚刚说完这句话时,神情也是凝住,接着便对她抱歉一笑,说:“对不起,我差点将你当做是她了,毕竟你们的相貌虽然不同,可是气质,却几乎是毫无差别。”
见他道歉道得感情真挚,谢静然便也朝他笑了笑,说:“没事,假如你跟我喜欢的人,气质上很相似的话,也许,便连我也会不由自主做出跟你一样的事情了。”
听得谢静然的话,他不由一笑:“真是可惜啊,你竟然也有喜欢的人了,本来我还想和你开展一段感情呢。”
谢静然也不由笑了:“这怎么成?你对你的那个心上人可是一往情深的,假如因为我而改变了,我可成了破坏你痴情形象的元凶啊!”
“你讲话,真的太像她了,也难怪我会生了这样一个念头啊!”
他听到谢静然的话,又是轻叹了一声,便又躺了下去,说:“好了,我要先休息一下了,否则伤口便又会裂开,你也先睡下吧!对了——”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从他的包裹里,取出一件衣服来,笑道:“你毕竟是个姑娘家,所以假若身上弄脏了,可不是一件好事情。我这里有件衣裳,你就铺在地上睡着吧。”
说着,他便将那件衣服朝我递来。
谢静然看了一眼那件衣服,是一件玄色的长袍,质地一看,便知道是属于上成的,并且又极新,假若真的将它铺到地上的话,那可真是一件极为浪费的事情了。
并且这件衣服又是他的,叫她怎么能够过意得去。
于是她立即拒绝:“不,我还是先将这里弄干净一点再睡下吧,将你的衣服垫在下面睡,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他笑了笑,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你明天可是要替我去找人哦,假若你的衣服弄得脏兮兮的,吸引了别人的注目,从而将我的那个情敌吸引来,那岂不是害了我自己?所以既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我才这样做的啊,你也弄不着感到不好意思了。”
谢静然知道他这样说,只是为了减轻她心里的愧疚感,但她还是无法坦然接受他的好意,于是再度拒绝道:“还是不要了,就算是这样,要你拿件衣服来给我铺在下面睡,这种事情,我还是接受不了。”
听谢静然还是在拒绝,他脸一板,说:“你怎么还是这样忸怩啊,一点都不像我之前心里对你的认知!再说了,就当是为了你,就求求你接收它吧!”
看到他这样,谢静然不由失笑,也不好再拒绝,只好将那件衣服接了过来,说:“好吧,只是这么件质量好的衣服,就被我这样浪费了,真是可惜啊!”
他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谢静然转过身去,在火折子微弱的火光下,正要将这件衣服铺在地上时,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他低压着的声音:“你快躲到那个神像后面去!”
谢静然不由一怔,赶紧转头去看他,却只看到他也望着她,眼里有着一抹淡淡的焦急。
她这些天经历的风雨也不算少了,现在看到他这样的神色,立马便明白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说不定便是他那个情敌又来了,于是便回过神来,立即拿着那件衣裳,快速躲到一个神像的身后去了。
见她躲好,他的神色才微微轻松起来,眼里的那抹焦急也逝去,视线也从她的身上,转移到了破庙的入口。
他望着那处,眼里有着一抹淡淡的讥诮,唇边也挂着一抹浅笑,朝那处淡淡说道:“既然是故人来了,又为何不出来一现?”
听到他这句话,谢静然心里不由一急,他现在的伤这么重,依她看来,他甚至连移动一下,也是困难得很,要不他就不会将去找他那位朋友的任务交给她了。
那么以他这样的状态,要面对那个人,该怎么办呢?
但看他的样子,却偏偏一丝担心的神色也没有,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莫非他还有什么依仗不成?
谢静然不由疑惑朝他看去,却在这时,只听见自门口传来一个男子冰冷的声音:“红叶,你休得再给本大爷装,依我看来,你现在之所以不出来,而要本大爷进去,应该是你受了重伤,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吧?”
谢静然又是疑惑,红叶?红叶莫非便是他的名字么?
这样的名字还真是奇怪,不过依他刚才的那个信物看来,他的确有资格是叫红叶的。
他听了那个男子的话,却只是轻笑一声:“是么?假若你觉得我已经受了重伤的话,那你就尽管进来啊,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那个男子的声音顿了顿,然后才响起:“哼,你一向诡计多端,谁知道你这样说,又是有着什么阴谋!你越要叫本大爷进来,本大爷就越不听你的话,让你的阴谋无处能用!”
红叶忽然一阵大笑:“哈哈,你可真是一个英雄豪杰,当真是无比的谨慎小心,步步为营,难怪能够享誉整个江湖啊!”
那男子冷笑道:“你别想激我进去!谁都知道你的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本大爷又怎会上你的当!”
红叶也不说话,只是连声冷笑,笑里充满深深地不屑。
看到他这样,谢静然总算彻底明白了,原来他是在耍空城计!
估计用这样不屑的态度,对门口那个男子讲出要他进来的话,可越是因为这样,却令得那个男子心生警惕,又估计以前红叶“诡计多端”的恶名便扬名在外,所以那个男子才这般害怕进来。
他还真是聪明,竟然能够想出这种本领来逼退敌人,果真是很厉害。
而她也是在这时,忽然想起了他的来历!
原来,他就是红叶!
虽然之前她就听过那个男子叫他的名字,但她却根本没有将他的来历向另外一个方向去想,而只是以为他的名字,只不过是简单的一个称呼而已。
而现在,想到了他的厉害之处,她却是像忽然开了窍一般,终于猜出了他的来历!
没想到,他就是谢静然和慕容玄焱此次来秦楚边界要找的那个人!
红叶大侠!
也难怪他给她的信物,是一大块用玛瑙制成的叶片,世间唯一一个能够用这片红叶来证明他身份的,除了红叶大侠,还会有谁?
还真是没想到,与她一道沦落到这个破庙里面,与她几乎成为倾心朋友,并且她还打算去帮助他的这个男子,便是他们秦国的头号大敌!
那她该怎么办?
难道她现在,要向门外那个男子大声说出,其实红叶真的是身受重伤,连还手能力也没有一点吗?
但她也没笨到这个地步,只因她知道,若是她暴露了这个事实,那么假若那个男子将红叶杀死之后,她的下场,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以她自然不会做这样傻的事情,她不如等到那个男子走远,这才出手来对付红叶好了,虽然有点下流无耻,但是为了秦国社稷,为了慕容玄焱,她也只能选择这样做。
只不过,想起之前她和他还在互相引为知己,她的心里还真是有点矛盾。
算了,这件事情待会再想,现在要关注的,还是门外那人的反应。
那人听了红叶的冷笑,估计是恼羞成怒了,偏偏又不敢进来,只能在门外冷冷笑道:“哼,你先别得意!你别以为本大爷没有对付你的方法!”
红叶也是冷笑:“哦?那我倒要看看,你又有什么办法来对付我呢?”
那人冷冷道:“你别以为你能激到我,我可告诉你,这个破庙,我无论如何,都是不会进来的,也是不会上你的当!”
红叶冷笑一声:“我明白了,反正说来说去,你就是没胆进来,是吧?”
那人恼羞成怒:“放你的狗屁,谁说本大爷不敢进来!”
说着,他便重重踏着脚步,要向庙里走来。
谢静然心里正紧张时,却听红叶冷笑着说:“是啊,你胆子大,那你就尽管进来吧,也叫我看看,你这个大侠,真的是名不虚传的!”
他这句话说得很是轻描淡写,却是仿佛给那个人降下一个晴天霹雳一般。
那人的脚步顿时止住,与此同时,他冷笑的声音也传来了:“哼,你还真是狡猾,本大爷差点就上了你的当了!你做梦,本大爷才不会笨到自投罗网,你也休想在里面布下什么机关来等着本大爷进去!”
红叶轻笑一声:“我就知道你没胆子进来,不想果真如此!好吧,那我倒要看看,你在门外守着,又如何能对付我!”
那人冷笑道:“就算本大爷不进来,也是有办法杀你的!毕竟本大爷‘毒手郎君’的名号可不是白传的,我这就将毒药放进来,看你怎么抵挡!”
听得他的话,红叶却只是笑了声,说:“我自然知道你的本事!只是,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我可是百毒不侵的,你的毒药,又怎么能奈何得了我?”
那人似乎被他这话说得愣住,过了一会,才接道:“哼,就算这样又如何!你能抵挡百毒,但有一种药,你绝对挡不住,现在本大爷就向你下这种药!”
说完这话,谢静然便只看到自门外飘来一阵轻飘飘的雾气,那阵雾气呈现诡异的暗红色,虽然门口离这边并不近,但那阵雾气却一点也没有发散,而是如同有着无形的力量在操纵着它们一般,如同蜂群一般向他们袭来。
看到那阵雾气,红叶笑了声:“我早便说了,你的毒药对我没用,你又何必要做这样无用的事情?”
他一边说着,一边便用手一挥,便立即有一阵白色的烟雾向谢静然袭来。
谢静然知道这也许是解药,所以没有抵抗,便将它们全部吸进了胸腔。
听得红叶的话,那个男子冷笑:“哼,毒药对你没用,但媚药呢?媚药你也能抵挡么?既然这样的话,那本大爷就尽管向你下媚药好了,让你尝尝这种欲火中烧的滋味!本大爷可是话先说在前头,这种滋味可是难受得很,希望你能够在要药发之前找到一个女人解决哈哈!”
他的声音渐渐远去,似乎是怕红叶冲出破庙将他抓住一般,听到他的声音不见,红叶一副很是哭笑不得的模样说道:“呵,毒药对我没用,媚药就对我有用么?一切旁门左道的手段,都对我丝毫没有影响!可笑他还逃这么快……”
他说到这里,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一般,迅速朝谢静然望来,叫道:“姑娘,你没事吧?”
听到他的声音,谢静然想回答,可是这时,却只感到自小腹处传来一阵奇异的热流,让她的身子一软,耳边他的声音也变得朦朦胧胧的了。
天啊,她该不会是中了媚药吧?
正这样想着时,又觉得小腹处一阵热流涌起,并且比方才还要强烈。
而她的心里,也逐渐荡漾起一种空虚无比的感觉,无端端的,便极度渴望着什么一般。
这种感觉,谢静然自然一点都不陌生,以前和慕容玄焱XXOO的时候,每次都是有着的。
可是现在不同啊!
她面对的可不是慕容玄焱,假如是他的话,可以立刻帮她解开媚药的毒害,但她眼前的,是红叶!
且不说她和他没什么关系,就算她和他是朋友,要她做出对慕容玄焱不起的事情,她又怎么能做得出来!
她脸都几乎要急红了,真不知道面对现在这种情况,她该怎么办,而红叶,又会怎么做!
他该不会也中了媚药,然后……然后兽性大发,要跟她XXOO吧?
她武功又不如他,那她该怎么躲过他的荼毒啊?
没想到刚刚从端木夜歌那个狼窝里逃出来,又掉进红叶这个虎穴里了,她还真命苦啊!
谢静然只有勉强控制住心中澎湃的空虚感,无比艰难地对红叶说道:“你……你不要过来……”
看到谢静然这样痛苦的模样,他的眼里掠过一抹不忍,旋即对她抱歉说道:“对不起,都是我让你受苦了。”
“你……你不要说废话了,你还是先想个办法救我吧……”
谢静然简直要吐血了,都到这地步了,他还要来和她道歉,难道是想将她害死吗?
他眼里的不忍更加的深,然后也是勉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看样子是要向她走来。
谢静然只感到看着他,那种奇怪的感觉更为的强烈,几乎要从她的身体里面喷薄而出,将她的全部神志,都在瞬间侵袭。
她的身子已经有些虚软了,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将这种感觉驱逐。
她以前看武侠小说的时候,里面说人中了媚药,假如不立即找人XXOO,那就绝对会经脉尽断而亡,她自然不想死,但难道她今天要委身给这个她们秦国的大对头吗?
虽然她对他印象还不错,但这样的事情,她又怎么能做的出来啊!
眼见得他现在已经完全从地上爬了起来,并且已经向她走来,她心里只感到分外的焦急,真的不知道他该不该信任,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